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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此事,祁夫人便肝火大盛。
先前走丢的事情且不说了,只说最近的,大理寺的人冲进他们伯府将祁晖抓走,连她的夫君忠勇伯也在早朝时遭了圣上责罚,他们忠勇伯府何曾出过那么大的丑事,往后晋升之路更难!连着祁文月都慌张跑回来质问,唯恐受此牵连。
还有祁晖。他与祁昀是家中这一代唯二的男丁,从来天资聪慧,用功上进,待日后考得功名,便是伯府未来的希望所在,现在倒好,满京城都知道了是他挑拨欺凌同窗,连原本交好的鲁将军之子都不与他往来,老三家的天天在家中闹腾,不得安宁。
这一切,归根到底,全是温善那小丫头与她身边那个异族小子惹出来的祸事!
祁夫人越想,怒火越是旺盛:“她既是商户出身,本就进不得青松学堂,进了学堂却还不安分,连累了多少人?倒不如直接退学,省得日后再惹出什么祸事。”
温宜青扶着柜台,指尖用力到发白,气的整个人都在抖:“我家善善向来听话,你们忠勇伯府再是非不分,也应当知道当初是祁晖指使同窗拦车,大理寺的人亲自抓的他,满京城的人都看在眼里!他犯的错,你却要善善退学,你们忠勇伯府也实在欺人太甚!”
“你说什么?!”
温宜青恨声说:“不退!要想退学,让祁晖自己退去!你若是敢动善善半分,我就告到大理寺,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们忠勇伯府是什么腌臜地方!”
祁夫人大怒:“温宜青!”
温宜青岂会怕她?那双与祁家人如出一辙的杏眸里满是怒火,无畏地看着她。
祁夫人怒极反笑:“好,好啊。”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先前只是看在往日情分,纵是你胡作非为,我也且忍下你,不与你计较罢了。”祁夫人拂开丫鬟想要搀扶的手,冷冰冰地道:“你年纪轻,尚且不懂事,还当这儿是云城那个小地方,这儿可是京城,我要做什么,可不是非要等你应了才能动手。”
铺子里的客人早就已经在他们争吵起来时跑光,连伙计也惊恐地躲得远远的。
温宜青挺直了腰背,连头也没有低下。
她从来就不欠祁家什么,活的堂堂正正,理直气壮,可这家人,总要她低着头,低声下气,叫人作践。
既已分的干干净净,她何必再连累自己的善善也受委屈。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出声:“前不久,当今圣上才刚下过令,严惩仗势欺人当街行凶的世家权贵,方抓了一大批人进大理寺教训,听说祁家二公子就在其中,不会忠勇伯府的人还要明知故犯吧?”
祁夫人脸色微变。
她转头看去,就见一个相貌普通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铺子里。
“你是谁?”
男人道:“小的只是一介下仆,只是路过,听了一耳朵,有些看不过眼罢了。”
祁夫人面色冰冷:“你是谁家的下人,竟然在外面胡言,也不怕给你家主子惹来祸端?”
“我这可不是胡言,是当今圣上金口玉言。”男人朝着皇宫方向拱手:“忠勇伯夫人该不会连皇上的话都敢违逆吧?”
祁夫人岂敢应下。
正犹豫之间,她看见男人微微侧身,在温宜青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怀间令牌的一角。祁夫人看清,当即变了脸色。
她扶着丫鬟,勉强维持镇定,哪里还顾得上温宜青,匆匆忙忙应了一声,便脚步飞快地离开了铺子。
看着祁夫人远远地走了,温宜青才看向来人。
那人相貌普通,放在人群里一眼就见不着的模样,她忙说:“多谢解围,不知阁下姓名,改日我一定备礼道谢。”
男人笑道:“温娘子不必谢我,是那忠勇伯府实在太仗势欺人,换做谁都看不过眼,当今圣上已下过令,忠勇伯府已犯过错,此时还在夹着尾巴做人,便是没有我,那位夫人也不敢刁难。温娘子若是真要谢,便谢我家主子吧。”
温宜青愣了一下:“你家主子是……”
“温娘子有所不知,我家主子刚搬家不久,就是您的新邻居。”他道:“我家主子搬家匆忙,还得了您府上热心人的相助,早就记着要报答。”
温宜青愣住。
她倒是知道这个新邻居,只是从来没有过往来,也未曾见过面。只是偶尔从奶娘口中听说,只不过是一些举手之劳的事情,也没放在心上。
“对了,我就是听主子的吩咐,来买东西的。”男人道:“听说您铺子里的脂粉整个京城最好,劳烦温娘子替着挑一些,我家主子要送家中母亲的。”
温宜青定下心,没有多想,替他挑了一些庄重典雅的颜色,放在锦盒里包好。
在男人要掏银子时,她推拒道:“便当做我的谢礼。”
男人坚持:“温娘子可别这样说,若是知道你没收银子,回去之后主子可要教训我的。”
温宜青才只能收下。
最后一名客人离开,眼看着天色渐黑,她记挂着家中的小姑娘
', ' ')(',匆匆关了铺子,赶回家中。
家里,善善早就回家了。
她趴在软榻上,手里玩着一个九连环,旁边还放着一盒香喷喷的点心,时不时拿起来吃一口。九连环设计精巧,她解得正入迷,小脚翘在半空中一晃一晃,连娘亲回来了也没发现。
温宜青喊了一声:“善善。”
善善眼睛一亮,立刻放下手中的玩具,翻身一骨碌坐了起来,却没坐稳,灵巧的动作被圆滚滚的小肚子抵挡,又摇摇晃晃仰倒了回去。
“哎呀!”
温宜青莞尔,轻手轻脚走过去,把人抱了起来。
她看着女儿手中的玩具有些陌生,不是自己给她买的,问:“善善,这是哪来的。”
善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说:“是隔壁叔叔给我的。”
“隔壁叔叔?”
“我今天回家时碰到的,他可好了,给玩具玩,还给我点心吃。”善善有点心虚地说:“娘,我要还回去吗?”
温宜青顿了顿。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点心和玩具,善善才玩到一半,这会儿还有些舍不得。她想了想,道:“不用,你留着吧。”
隔壁的新邻居今日还帮过她,她自得备上谢礼送上门,那时顺便道谢就好。
“不用还回去吗?”善善才解到一半,还有些舍不得,此时高兴地凑过去,在娘亲的脸上啵啵亲了两口:“娘,你真好!”
温宜青被逗得忍不住笑。
好的哪是她。
倒是隔壁的新邻居,看着像是个好人。
第39章
忠勇伯府。
祁夫人前脚刚进门, 后脚三夫人便听说了,忙不迭过来寻人。
“娘,怎么样?你与青娘说过了吗?”三夫人迫不及待地问:“她答应了没有?”
祁夫人脸色难看, 没有应声,三夫人从她的脸色之中看出些许不对,顿时急了。
这段时日,她吃睡不宁,气得嘴上也生了两个燎泡。
她的祁晖是伯府这一代唯二的男丁, 她夫君不中用, 三房唯一的希望全在她的晖哥儿身上, 她的晖哥儿年纪这么轻, 往后有大好前途, 如今却无端背了一身骂名,更被大房的祁昀比下。以后科举做官,功业仕途,事事都要被这件事情连累。
温宜青害了她的孩子,那小丫头倒过得舒舒坦坦,半点代价也不尝,这叫她如何忍得了!
三夫人着急道:“温善那个小丫头把晖哥儿害成这样, 难道此事就这么算了?要不是她, 晖哥儿也不会被抓进大理寺,老爷也不会丢那么大的脸。娘, 青娘这样害我们,您怎么能偏心青娘?”
“岂是我偏心她?”祁夫人没好气地道:“是她运气正好,碰巧有陈家的人在, 伯府方在皇上面前出过错,皇上还下了令, 要严惩仗势欺人的权贵世家,我岂敢多说什么,叫人抓住把柄。”
“陈家?!”
三夫人大为震惊:“陈家为何要护着青娘?!”
“那人说是路过。”
祁夫人也不敢多试探。
虽只有一角,她也认出那块令牌一角,是陈家家徽。京城里,如今风头最盛的便是刚上任侍卫统领不久的陈玄,坐在侍卫统领位置谁的皆是皇上心腹,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陈家。不论是真是假,小心些总没错。
可此事也不能这样算了。
忠勇伯府世代勋爵,显赫之家,岂能让一个商妇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他们的脸面往地上踩?
祁夫人心思一转,便有了主意。
“老三家的。”
她朝三夫人招手,三夫人明白她的意思,连忙附耳过来。
祁夫人轻声叮嘱:“你这样……”
……
从皇上口中得到准确的答案,知道他不会把自己带走当小宫女,善善便彻底安心了。
每天放课后,石头去文将军那习武,温宜青还在铺子里,在二人回家前的短暂时间里,善善就偷偷去隔壁找皇上叔叔玩。
皇上博学多识,无所不知,会教她做功课,不论她提出什么问题都能解答,还能文善武,善善亲眼看他弯弓射箭,轻易射中远方靶子的红心,甚至还带善善骑过一圈大马,让善善坐在前头,她抓着马绳,感觉自己威风极了!
皇上还会给她很多玩具,给她好吃点心。边谌还为她在隔壁宅子也准备了一间屋子,原本是空空荡荡的,善善像只勤勤恳恳的小蚂蚁,一点一点把里面填满,还有些不好让娘亲知道的东西,她全藏在那里,偶尔还会多出她没见过的东西,是边谌送给她的惊喜。
善善可喜欢皇上叔叔了!
她做不了小宫女,自然也不怕太子了,太子过来找她时,她也不再躲着,还会主动与太子说话。
太子喜不自胜。
他虽不知先前善善为何躲着自己,但如今妹妹肯亲近自己,就说明这段时日的努力也没白费。
他已从皇帝那将善善的喜好打听
', ' ')('清楚,如今送出去的点心总算有人肯收,于是每日宫中送来的膳食里多出了一样点心。有时是酥酪,有时是糕饼,亦或者是咸食点心,日日不重样,样样都合善善胃口。
吃得善善肚皮滚圆,回来又与边谌叽里咕噜说了许多太子的好话。
皇上一家可真是好人呀!
这日下午,又是一节骑射课。
善善懒洋洋地跟着武夫子活动手脚,午休才刚结束不久,太阳依旧猛烈,没一会儿便出了一身热汗。善善擦掉脑门上的汗,开始想念今日太子给她的冰碗。
冰碗用半碗碎冰铺底,上面放了鲜果甜瓜,吃到碗底,碎冰吸满了瓜果的汁液,清甜沁口,最近气候越来越热,一碗冰凉消暑,最合适不过。
等夫子一说结束,善善便迫不及待地拉着文嘉和到了树荫遮蔽处躲太阳,两人坐在树荫下,一起看石头练习箭术。
他跟着文将军练了一段时间,进步神速。
天上阳光热辣,汗水从他的额前流下,淌过眉宇间,顺着脸庞的轮廓滴落,没一会儿,背后的衣衫也被汗水浸湿。石头连脚都没有挪一下,动作也没有丝毫停顿,像是不知疲惫一般从箭袋里抽出利箭,一支一支射出,不远处的箭靶上已经扎满了利箭。
善善光是看着,都要觉得辛苦。
“我爹说他很努力。”文嘉和:“他进步也很快,我爹说他天赋出众,以后会比他还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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