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得太快,当事人各自都做出了反应。
只不过很久之后再来看,那些反应,无外乎是他们无数个远离自己的日夜但也蹉跎不掉的底色使然。
司机捞起了残废的警卫队队长,刘研究员抱走了自己的助手,而人类学家兼心理学家谷博士,葬送了自己的发小,两手空空。
救护车急速前进,车厢里寂静中响起几声干嚎。
刘同贵胸前衣服染红,他浑然不察,怀抱里的女人面如金纸,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子弹是误伤,我不怪李偲,记着给我记功——这是吕虹最后的话。
刘同贵哭到张大嘴巴发不出声,情比海深,没有更合适的词了。
谷雁卉撇过头,屏蔽掉眼前一切。
她知道,这才刚刚开始。
巨人蹲在池边,附着他身体的光雾流淌进池中,半个小时后,池子里升起一片波光粼粼的清水,而巨人身上的光雾,消失了。
时间开始加速,有小个子在池中来来去去。
不变的是他一直曲单膝坐于池边,看着眼前场景变幻,人来人去,从来不曾动摇。
他伸出手,垂在池边,池水翻滚,汇聚成一条线,汇入他的指端。
是了,从没见过他排放那些用过的水,那些水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只会回到他身体,去不了别处。
他的热量全化为冰冷的治愈之水,他不是消除了辐射,而是将他人受到的辐射伤害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这个种族,他们的技术,从来不是无中生有的魔法,而是物质转换,把物质从某种形态,转换为另一种形态,转换媒介,就是他们自身,媒介也有损耗,光出不进,会导致他们身体崩坏。
她明白了他们种族的秘密。
她的同类看到他们像拽下一根草地践踏人命,这是事实,却没机会看到他们挽救一条人命, 这也是事实。
池子外走来一道娇小身影。
看见那道身影,巨人松开了盘结的手和脚,站起来,迎接那个身影的到来。
因为俯视的关系,那个身影熟悉又陌生。
那个人是她,他一直在等她。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聪明】
有多聪明?
【最聪明的小猫才适合住我搭建的房子】
她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满足,同时又产生些许怀疑。
小猫?房子?搭建?这些词汇都是那样的通俗,他又不是地球生物,为什么会精通?
但她转瞬抛之脑后,得意起来,笑靥如花,因为他特地弯下高不可攀的身躯,只为在她头顶落下一个吻。
那个吻是奖励,是加班工资,是努力之后晋升管理层的股权分红,不然无法解释她为何感到,生命都为之丰盈。
她睁开眼,入眼一颗头颅在她双腿之间窸窸窣窣,疑惑了叁秒,毫不犹豫抬脚,命中白大褂的脸。
“搞什么!怎么突然醒了?”白大褂喷出鼻血,招手让更多人按住她。
“这些光吃饭不干活的麻醉师!”白大褂嘀咕着继续钻入她抬起的下身。
她茫然四看,避开刺眼灯光,所见都是白色。
她躺在类似牙齿诊所的诊床上,双腿大开,白服之下有个头颅进进出出。冰冷物体在接触私密位置,同时凉,昏沉,恶心,想吐,各种感觉涨得她身体快爆炸。
“牙医”的声音时远时近,“最后一项搞定了,通知上级。”
周围陷入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嘴唇上的戳动将她唤醒。
面无表情的护士拿棉签蘸水湿润她唇皮,冷冰冰的喂食喂水,机械地为她清理排泄物,连擦澡都是叁天一次。
她得跟病房里其他病人,一起排队,等待照顾。
那些人还是男的。
她因为肩膀受伤,住在男女混合病房——甚至都不是单间。
她怀疑上面的人脑子瓦特了。
都满足他们见外星人的愿望了,有这么对待功臣的吗?
“外面打仗了吗?”她困惑地询问面前为她换纱布的扑克脸护士。
护士投以她一瞥。
“我们反攻外星人了?伤亡情况如何?专家区还有人吗?”
“是,打仗了,第叁次世界大战,世界末日了都!”
阴阳怪气的回答并非来自扑克脸护士,扑克脸腾出空手按了她的额头,确定她没发烧,照例不回话,为她绑好绷带,换下一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