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代价,去获得一棵拥有口感远超同类果实的莺桃树,而且他看上去还没有移植它的打算。
倾尽所有,却不为了占有。
转化?这不过就是另一种净化。
吕虹没有大吐特吐,这超出吕竹的预料。之前他的同事就把胃酸都吐出来了,当场冲他动手,结果多对一也没把他怎么样,还达到他“偶尔处理一下人际关系”的目的,他想要的是不受干扰做自己的。事后,他就被流放新厂混施工队,其他人再也不敢来这儿。
但他搂着他家大人,能感受到她全身僵硬,没有当场吐出来,恐怕是她已调动所有身体机能,去屏蔽联想避免产生排异反应,同时全身陷入拒绝感知的麻木。
都这时候了,她还习惯性稳住,不愧是他无懈可击的妈妈,木头一样的人儿。
“我就一句‘脏女人’,你就记恨到现在?”哑了半天,她问出这句。
吕竹愣了下,随之嘴角噙笑,没有否定,没有肯定,却令她徒生自己“孺子不可教”的惶惑。
“妈妈,你的劝告我收到了。”
劝告?
吕虹被他带成蜘蛛网的大脑忽然通电了,导向她曾郑重委托吕竹的上司,好好教他做人的情景,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吕竹接着说:“我的上司,他是有妻子的人。”
他都知道了。
她背着他做的那些事,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顺垂的衣服面料被手拽紧,揉出没法看的褶皱,她楞楞坐着,吕竹则惬意地躺在野餐布上消食,长腿吊在外面沾染各种草屑刺球,也不在意。
“我知道,他有老婆。”她低声说。
“知道你还——”吕竹一下子撑起来,大呼小叫。
“男人其实很惨的。”
吕虹迷惑,哪点惨?
就听他侃侃而谈,发表他那些歪门邪道的见解:“他们又不像女人,能够退回去生孩子,男人没退路的。就不能放他们一马,让他们安安静静干活?”
“他妻子还经常来厂里。”
他说,上司的妻子虽然是全职太太,但也做好了本分,身为事业型女性的吕虹,就认为自己比全职太太更优越,僭越到他人位置,这是不对的。
吕虹呆若木鸡,沉静得置身入土仪式。
吕竹长臂伸展,绕到她臀后,拖出她的随身包。
一支口红抛出来,接着她的化妆品陆陆续续都被抛出来,就像清仓大甩卖。
“......绸缎一样的皮肤,亮成箔片的头发,又浓又密.......我都好羡慕啊,妈妈,你就拿优势来干这种事?”
他的阴阳怪气让她不得不转头,视线落在他举起的手掌,两指之间,夹着一个避孕套。
她终于感到了羞耻。
但年岁不是白长的,睐了他一眼,冷静地转了回去。
“放下。”她冷艳地命令。
不解释,等于承认与已婚男苟且的罪名。但她就是不想解释。
难得的一个午后,难得的共处时间,吕竹不乐意和她安心相处片刻,也抵消不了她胀满的心。
他尖酸,那是他初出茅庐青涩的对抗,他刻薄,那是他撞上无形的墙所受的伤,他犀利,有偏见,那她为他感到高兴了,那是他对这个世界有了接地气的认知,有态度,至少证明他是这个星球所局限的生物,而不是一束光,一捧沙,从她手中无声滑落。
而他误解,她更高兴了,无论怎么看待她,至少她进入了他的话语场,无论她被贴上何种标签,或许是一些肮脏词汇,但终究在他看不见边界的世界里,占得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