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杀意终究只是杀意罢了,他脑子里的一切妄念终究也就到此为止了。
如果非要问为什么的话……
“自古成王败寇,已是常理。”
“在这场战争开始之前, 无论是将绝、寻骨, 亦或是你我, 都早已有了失败的觉悟。”
“败了便是败了。若是败了之后还百般推诿怨天尤人,那嘴脸……未免也太难看了些。”
帝阙闻言稍感意外地抬了下眼。他定定地看了长生半响, 似是想借此看明白长生之言是否发自真心。
“你……”许久之后, 帝阙终是开口了。
他刚想对长生说出“你长得并不难看, 反倒很合我的心意”这句话来, 可话到嘴边,他却下意识地皱了下眉, 然后将这句话给压在了唇齿之间。
因为这种话, 即使在他自己听来都有些过火, 更别说即将听到这话的长生本人了。
思绪飘转的瞬间,帝阙已经平静地说出了另一句话代替原本之语:“你倒是看得通透。”
“既已看得如此通透,为何还如此不甘?”
这一次长生没有回答帝阙, 他只是笑着反问道:“这算是第二个问题吗?”
帝阙见状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因为他清楚,长生这么说, 不过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所以才如此隐晦地提醒他,他之前所问的一个问题早已问完罢了。
当然,如果他非要追问下去,长生大抵也不会一再避之不谈。但此时的帝阙却已然没了追问的兴致。
“罢了。纵使你再不甘,三日后,我也会在宗门大比的闭幕式上将你带走。”
长生闻言仅是沉默地注视着帝阙逐渐隐没在虚空裂缝中的背影,直到那道虚空裂缝全然消散后,他才靠着身后那坚硬的椅背闭了闭眼。
帝阙以为他的不甘与被迫拜师有关,其实也没错。
他确实不甘于自己的命运被人如此摆布,然而此刻他最不甘的却是另一件事。
一件他想了一夜,也始终没有想明白的事。
他就是不明白,既然将绝这般心怀天下,又何必说他渴慕着自己,又何必……如此食言。
他于将绝而言,究竟算什么?
是他百年漂泊中的一个过客?还是他前尘皆忘下的那抹尘埃?
“真是可笑……”寂静的楼阁内,长生低笑着呢喃道。
将绝过往的那些誓言,在这冰冷的现实面前,简直比世间最杰出的笑话还要可笑千百倍。而最最可笑的是,他自己竟然还一而再再而三的信任着这家伙。
甚至直到此刻,他都不觉得将绝已然身亡。
长生笑了一阵子后,终是缓缓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