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逐水未做虚言,问:“周师弟在山外吗?”
心笙忙道:“周师叔昨日方回来。”
江逐水淡下笑容:“唤他来见我。”
他与何一笑回山之后没急着露面,先避人耳目换了干净衣衫。换衣之时,山主信物落出来,他才想到还有这么桩事。
本想将信物还给师父,何一笑却道:“既给了你,便是你的了。”
这是彻底放权的意思,江逐水从小便知自己将来会做山主,倒不意外,只没想到这日来得有些早。
“师父伤势不是有好转吗?”
与江逐水不同,何一笑仅一间屋子,陈设也简单,正靠坐在竹榻上。见徒弟神色端谨,半真半假与之调笑:“难道做了山主,徒儿便不听为师的话了?”
江逐水恍然。也是,师父的话他总会听从的,山主的名头也只是个名头。
对于心笙,他虽只收做了童子,实际是当徒弟养的,只因自己年轻,不好太早收徒,才如此折中。
至于周师弟,自然是何一笑的二弟子周乐圣。其人常年在山外,此次回山只可能是为了三师弟的事。
他吩咐之后,便去厅堂等着。
不多时有人进来:“师兄!”
江逐水用的是软红绡,剑法是当年江卧梦所创的美人折。何一笑除了待江逐水亲力亲为外,远不是个负责的师父,这位师弟实则是江逐水教授出来的,学的也是美人折剑法。
周乐圣五官只算端正,若低眉垂目,可算温文尔雅,一抬眸,才发现这人有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眼。他资质虽好,却不是痴迷武道之人,常离山处理事务,像极江逐水那位不曾谋面的父亲江卧梦,都是交游广阔,风流倜傥的人物。
这一回相见,他脚步迅疾,显是心有挂念,江逐水摇头笑道:“急什么。”
“不急,我不急。”周乐圣随口应道,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诸多家什中,最醒目的是一座剑架。
江逐水用的是软剑,除了偶尔持一柄麈尾外,别无它物,架上常是空的,此时却多了柄装饰华美的长剑。
周乐圣一见这剑,笑容便没了,眼也不错瞧了许久,方叹道:“三师弟……唉,三师弟。”
便如他是江逐水教出来的,三师弟却是周乐圣带起来的,感情深厚,非常人可及。
江逐水知他心中不好受,宽慰道:“我没能把三师弟带回来,等会儿你将剑带回去,留点念想。”
周乐圣心中一痛,惨笑道:“师兄你好狠的心呐,不担心我睹物伤情吗?”
这一想江逐水也觉得不妥:“那便算了,留在我这儿好了。”
周乐圣这时却不同意了:“不,我带回去。”
江逐水在人情上不如师弟看得透彻,对这番反复有些不明,但也知机地没有问下去。
周乐圣闭上眼,待其中涩意散去,方才睁开,只是不敢再看那剑:“沧临那边如何?”
江逐水见他面上隐有杀机,但行止得体,并未失控,放下悬着的心,道:“该死的都死了,至于涿光,往后还有机会。”
周乐圣笑声哑哑:“什么叫该死的都死了?该死之人如何杀得完,这回是三师弟,下回又是哪个?”
听他这么一说,江逐水也感伤:“同门七人,去二存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