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君并不急着动手:“你若怕了,悔了,便与我说,一家人总要给点优待。”
江逐水表面不见异处,实则心念急转,想着对策。
洛阳君知他底细,并不在意,存了生擒的心思,直接伸手向他肩膀扣来。
这一招,当时江逐水也对阿萝使过,风水轮流转,今日到他。只是他比那时的阿萝还不如,脚步沉重,丹田之内一片死寂,根本躲不开。
他身体跟不上,眼力仍在,看得出洛阳君掌风锋利,真被他抓上,性命虽无忧,肩骨怕就要碎了,
这人前时与他甥舅情深,这时面上不带杀意,心中却也没好意,比之那种凶神恶煞的人物,更要可怖。
便在手掌将触到江逐水时,洛阳君忽有所觉,反手一掌,将破空飞来的一根竹竿劈成两段。
竹竿是从河上来的,一叶小舟顺流而下,不一时便近了岸边,舟上立着个罗衣胜雪、危冠广袖的女子。
她个子在女子当中算是高的,看起来便有些纤瘦,肤色白得近乎透明,容色如轻霭流云,美得惊心动魄。与弱质容貌不同,她的目光又是高高在上的,似谁也无法令她低下头颅。但当她望向江逐水的时候,虽一动不曾动过,也一句话未说,眼中神色却变了,自高天明月,坠至井中倒影,再非遥不可及。
江逐水一见她,脑中耳中轰声大作,震得什么也想不到。
洛阳君却未愣住,一抖手腕,将扇合上,斜斜持在手里,倒像提了把剑。
“听闻何一笑的四弟子叶追,乃是难得美人,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叶追脚尖一点,不知是否凑巧,正好落在江逐水边上:“我也想见白会主许久了。”
她声音细听没什么不同,却仿佛入了人心底,只觉说不出的悦耳,便连心弦也能挑动。
这话也终于把江逐水惊醒。
“……四师妹。”
他猜过洛阳君是什么身份,会否是飞英会之主,这次得了准信,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只是白蔓君之名从未显露,听叶追意思,仿佛早有交集。
飞英会崛起,是几十年里的事,然而洛阳君年龄应当只比何一笑大些。他有浮玉山的背景,又创了个不相干的飞英会,其中图谋不说,能力必定是有的,能力之外,运道机缘必定也不缺。
这些都是江逐水在一霎那里想到的,心思大半仍在叶追身上。
自十年前,他便再未见过这个师妹,又猜到对方的离山与自己有关,难免有愧疚。本以为此生再见不到人,却未想上天待他不薄,了了这桩遗憾。
可这时机又太差。
叶追是何一笑几个弟子中,除江逐水外剑法最高的一个,又有异术傍身。然而洛阳君既为飞英之主,又有浮玉山的身份,年龄阅历都胜过他们这些小辈许多,差距远不是仅凭天资能补足的。
在场谁都知道这点,但谁也没有多说。
洛阳君捏着扇浅笑,叶追手自腰上拂过,握上把白如新雪、薄如蝉翼的软剑,与她气质相得益彰。
狱法山中,各人剑法看似不同,实则同出一源,纵是江卧梦的美人折,也是从基础剑法得来灵感,稍作改变,看似成了套新剑法,底子仍是一个。美人折剑法柔婉绮丽,杀意丝丝缕缕,绵而不断,如杏花春雨,点尘不惊。
叶追与江卧梦相似,都是自己摸索。她的剑法,比美人折多两字,唤作何求美人折,正是从美人折里得来的灵感,却走了截然不同的路子。她使软剑,但刚硬凛冽压过刀戟,似秋水长天,寥廓苍远。
微风过面,携来河上水汽,她睫羽纤长,似不堪其负,眼帘微垂。眸光不露,手中锋刃微偏,恰对上日光,大放光明。
她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