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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隔两个月,江缓都要带江落回原来的老房子住一段时间,一是怕他在自己这里不适应,二是江落有时候会说想家,要回去看看。
白色的洋桔梗被阿姨用蓝色复古花瓶养起来,江落拿着手机拍了好多张照。
吃完午饭,他就拉着江缓要回老房子,出门时身上背了一个黑色双肩包,里面鼓鼓囊囊的。
“你带什么了,这么多。”江缓走到他身后,拍了拍。
江落嘿嘿笑了一声,双手缠住江缓的手臂,急着走:“回家,就知道了。”
老房子的地理位置很好,小区出门五百米就是江缓原来上的重点高中,爸妈去世后,江缓每个星期都请人过来打扫,收拾得干干净净,偶尔在这吃完晚饭,他也会带着江落睡在这里。
回去的时候是下午,原先处得好的邻居这个点都在打麻将,江缓拿钥匙开门,客厅里的空气还算清新,保洁在玄关和每个卧室都放了橘子味的香薰,看起来一尘不染,只是太安静,缺了点生活气。
一进门,江落就蹬蹬地跑回自己房间,江缓把门关好,跟在他后面。
江落的房间摆设和以前一般无二,出事那年他正准备高考,所以桌上有许多的复习资料和试卷,保洁阿姨来清理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乱扔,反而原封不动地给收好,全部放进了右手边的书柜里。
江缓坐在他的床上,默默看着江落打开书包,一股脑地把书包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他小心翼翼的,把滚落到床头的一个透明圆玻璃罩拿起来,放在了自己的床头柜。
江缓蹲过去看,发现这个玻璃罩的里侧,最下面铺了一层白色沙砾的物体,里面的洋桔梗是江落当时在家挂在衣架上风干的两朵,被剪去长枝,留下了绽放的花瓣。靠近底盘的一圈,江落缠了两圈细细的led灯,他摁了下按钮,白天,看不出什么不同。
“不亮。”江落的语气失落,伤心地看着江缓。
江缓捏了下他的脸,安慰:“因为现在是白天,等晚上它就亮了。”
江落看了一眼外面炽亮刺眼的太阳,泄了气:“还有,好久。”
“没事,我陪你一起等天黑。”
江落开心了,继续整理自己带来的东西,有他和江缓的换洗衣服,还有他和江缓很多亲密的合照,好在,没有什么看起来不正经的,只是照片里的两个人,实在是太过亲密。
“你什么时候弄的?”江缓看着桌上摆的一排,也有之前江落带回来的,快要排不下了。
江落一个个整齐摆好,骄傲道:“我,下楼,自己去的,厉害吧。”
江缓失笑:“嗯,落落厉害。”
等待江落的间隙,江缓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间,开了工作室之后他买了现在的那套房,已经很久没回来住过了。关于他生活的踪迹,几乎很少,除了一些柜子里必要的衣服,和一些上学时的资料,基本就没了。
夏日容易滋生困意,江缓靠在床头,遗落在江落房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他走过去接电话,那头是前两天刚谈成的,那位难缠的甲方助理,说是晚上一起吃个饭。
工作上的应酬,江缓一般推不了,他看着江落的背影,犹豫了一会,答应了。
“哥,怎么了?”江落和他一起坐在床上,手指摸了摸他皱起的眉眼,“不,不开心呢。”
江缓和他对视,抱歉地扣住他的手:“落落,晚上我有工作,可能要早点回去,不能在这睡觉了。”
说完,江落脸上的失望表情难掩,但他知道江缓经常说的要出去工作是什么意思,所以也没说其它的,只是偷偷低下头,眼睛发酸,“好的。”
江落歪头,笑他:“爱哭鬼。”
“我没哭。”江落抬头,两只手揉着自己的眼睛,努力睁大:“哥,你看。”
江缓凑过去,很专注地看了一会,随后语气认真:“真的唉,落落太懂事了吧。”
呼吸近在咫尺,江落的脸不由发烫,他下了床,从自己的床头柜里找出一把钥匙,然后打开了书桌的抽屉,翻翻找找,最后从最下面抽出几张试卷。
“哥,看。”
江缓拿过来,白色的试卷边缘已经有了发黄的痕迹,上面红笔勾改的颜色也快要消失,成绩那一栏,江缓勉强看清上面的数字,几张卷子加起来,成绩应该是不错的样子。
江落爬上床,把试卷的分数全部露出来,指着数字说:“550。”
550,是江落高三最后一次模拟考的成绩。
江缓的心咯噔一下,他捏紧手指,对着江落纯粹的眼,问:“然后呢。”
“哥,吃火锅,你要,来的。”
行车记录仪里的内容江缓知道,所以他才清楚,为什么江落每周都要去吃火锅,虽然里面的执念他不太懂,但肯定是和车祸有关。
只是江缓当时听到的,是江落不屑一顾的语气:“他是大忙人,哪敢让他来和我一起吃饭。”
后面几秒是父母轻笑的声音,没过多
', ' ')('久,江缓的手机在那时,显示出一道未接来电。
安静了一阵,紧接着后座传来了江落很小,却很清晰的一声冷哼。
江缓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睫,从回忆里抽身。
他将江落的试卷理好,嗓子发紧:“很棒,等忙完,我再带你去吃火锅。”
万般情绪涌上心头,江缓躺下定了个闹钟,让江落拉上窗帘,一起休息了会。他睁眼看着天花板,斑驳的树影从并不遮光的窗帘间渗透进来,他的心中巨震,转过头,江落已经进入睡眠。
无数个念头在眼前闪现,江缓抬起手臂盖住眼睛,不再多想。
约好的时间快要到了,江缓带着还没睡醒的江落出门,下楼时,遇到以前的一些邻居,他们惋惜,感叹,随后又投身于自己的生活。
走到停车场时,迎面碰到正抱着篮球的袁棠。
“嗨!江落!”袁棠显然很惊喜,他小跑过来,和江缓打招呼:“哥。”
“谁是你哥!”江落跳脚,在罪恶的小本本里又加了一笔讨厌袁棠的罪名。
袁棠被他吼得吓了一跳:“不喊他哥,我喊什么?”
江落才不管,他瞪大眼睛,气呼呼的:“你,你自己没,没哥,干嘛,抢我的!”
苍天在上,袁棠差点成为窦娥,江缓比他们大,他总不能没礼貌叫名字。
他又不是从前的江落。
“落落,别这样说话。”江缓打圆场,和袁棠寒暄了几句。
袁棠得知江缓要去工作,主动向江缓提起,他可以帮忙看着江落,等江缓回家。
“太麻烦你了吧。”江缓不好意思。
袁棠手一挥,无所谓道:“真没事,以前我和江落关系可好了,虽然他现在不记得了,但这点小忙我还是可以帮的。”
江落满脸嫌弃,不愿意,他狠狠拒绝:“不要。”
阿姨周末下班早,只做饭,现在晚了,江缓也不方便把人再喊过来照顾江落,于是他接受了袁棠的提议。
“那麻烦你了,明天周日,我请你吃饭。”
事情敲定,袁棠和他们一起上了车,江落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他回过头,瞪了袁棠好几眼。
上次就是这个人说自己对哥不好的,这次肯定又要说,他才不要听。
等回家,他就拿胶布粘上坏人的嘴,没错,就这么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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