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累再难卫栀也没有心生退意,所以原本对解毒已经不抱希望的阮离也想和她一起再试试。哪怕最后还是不成,最后这段路他也想和卫栀一起走过。
“既然允我牵了,我就不会再松开。”
阮离说话时的声音还是卫栀习惯的温和如水,却多了些会让她不禁脸上发热的深情。卫栀还发现,阮离似乎变得直接了很多。
“你怎么突然……说这些?”
“可能因为活了二十年,这还是头一回有姑娘让我牵她?”察觉卫栀的情绪慢慢好了起来,阮离打趣道。
“你不许再提了!”
这副身体里的卫栀其实已经二十二岁了,比阮离还大,但这也是实实在在头一回。
之前强装懒散随意地说出让他牵她的话后,脸颊就已经悄悄染了热意。这会儿因为他又提起刚才的事,卫栀的脸直接变得滚烫,烧得她面红耳赤。
卫栀作势要把手抽回来,却被阮离握得紧紧的,挣脱不开。
“好,我错了,不提了。”
这回语调里是不加掩饰的宠溺和顺从,平日里俊美冷淡的面庞上这会儿也满是柔和的光彩,眼角都溢满了笑意。
阮离用左手轻轻贴了贴卫栀的脸和额头,顿了顿,含笑问道:“是药不起作用还是害羞的?”
才说不提了,紧接着又问了一句,卫栀被他说得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她立马重新躺下,用空着的那只手把被子拉过头顶,整个儿藏了进去。
“你出去,我要睡觉了。”卫栀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闷闷的,却藏不住其中的羞恼。
眼前的阮离不再是那个人前时刻端方克制的翩翩君子,添了些鲜活。就好像经过一番长谈,他身上少了些东西,又多了些东西。
卫栀喜欢是喜欢,却有些招架不住。
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阮离轻轻牵了牵嘴角,拉下被子让她的脑袋露出来后,他语气郑重道:
“我会好好待你。”活一天,便有一天。
阮离还记得爷爷曾教导他:世间没有女子会不喜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心悦一人,便合该全心全意待她。
他会做到的。
卫栀也慢慢平息下如擂鼓般的心跳,目光和阮离的在黑暗中交汇。她知道这并不只是阮离的一句情话而已,而是一句沉甸甸的承诺与期盼。
“阮少爷放心,我也会的。”她说。
*
京城中。
“纸巾,棒棒糖,球球糖,洗衣粉,牙刷……”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觑着桌上一件件闻所未闻的东西,对照着手中的信件一一念出了它们的名字。
“阮离回老家的生活,倒比我在京中过得还舒适了。”男人轻笑一声,转过身来俯视在不远处单膝跪着的暗卫。
他耐心地把信件重新叠好,靠近烛火将其点燃。一张英俊的脸随着他的动作在深夜的烛光下显现。
“殿下,阮将军似乎结识了一名奇女子,这些东西都来自她。不知您……”
“别动歪心思,”季舟景打断他的话,“听说他之前为了赶回去,可是日夜兼程跑死了好几匹马。”
“别把朋友逼成了对手。”
季舟景只意味不明地说了这句,便另起了话头:“老爷子那边也有风声了?”
暗卫抱拳回禀道:“是的,阮将军之前一直把控着长乐县内的情况,没让那边的眼线传出信儿来,这些东西也没怎么往京城来。但最近似乎故意松动了些,宫里那位应该也收到消息了。”
“那狐狸肯定只是漏了点儿风出来,但有的人也该坐不住了。”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宫里那位和他毫无关系。
“散出消息,就说,”季舟景顿了顿,改了说法,“说长乐县内有仙人临世,带来凡尘俗世所没有之物,以施福泽。”
阮离信中说,传“仙人之徒”即可,季舟景却觉得还不够。
得让龙椅上那人更加着急心慌害怕才行,所以他要加把火。
暗卫犹豫了片刻,问道:“可是殿下,您就不担心有朝一日您……”
季舟景摆了摆手,“我心里有数。”
季舟景知道手下担心养虎为患,以后会威胁到他。他和阮离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旁人并不清楚,但他很明白。
这会儿季舟景只由衷地为阮离高兴。有了牵挂,他以后应该会有些不一样吧。
阮离平日里总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跟个已至暮年看淡一切的老头子一样,季舟景还真想看看他在心上人面前是什么样子的。
若也是动不动一边把玩着他那块儿玉佩,一边抬眼冷冷淡淡地说一句“随你”,应该没有哪家姑娘看得上他吧?
仙人不仙人的都无妨,季舟景并不信鬼神,也不会去窥探阮离没有主动告诉他的事情。只要对他们的计划有所帮助就可以了。
御书房内,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帝眼前也摆着一封书信和几样东西。
阮家小儿回去以来,这还是那边第一次传来消息。信上的内容和随信带回的这些东西却搅得皇帝有些心神不宁。
一个拥有奇物的女子吗?
*
翌日清晨,卫栀醒来时,意识还没有清醒,便已经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脸上。
“阮离?你怎么还在这儿?”昨晚阮离曾说等她睡着了就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