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是致命的大毛病,却因未遇良医,叫他平白遭了十几年的罪。
不多时,涂爻写完信,待墨迹干透后装入信封,又用了官印,交给侍从,“三百里加急,去吧。”
人命关天,多拖一日,案子就更难破一分。
“这案子,你该办就办,但也莫要太上心,若有别的差事,就先搁一搁。”涂爻叫人换了热茶,对谢钰推心置腹道。
只剩一副骷髅架子,这样的案子世所罕见,却叫人从哪里下手嘛!
若不走运,或许几年都破不了,总不能把人耗在上面。
当然,这话不能对外说,但实情如此,他们这些当差的必须得分清轻重缓急。
谢钰端了茶喝,“是,不过还是要派衙役在附近几个村镇盘查询问。”
如今看来,必然是本地熟人作案,不然凶手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死者生前颇爱享乐,就不可能没有亲人朋友,就算只有邻居,突然几个月见不到,也该觉得蹊跷了。
但没人报案。
为什么?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有这么几种可能:
要么他生前经常这样突然消失很久,大家习惯了,并不觉得奇怪;
要么他死之前正要出远门,或是凶手故意让大家误以为他要出远门,所以如今消失了,无人生疑。
涂爻听着谢钰的分析,不住点头,“不错。”
“还有第三种,”谢钰将茶杯放回去,“死者生前不受待见,所有人都期望他消失。”
“有理,”涂爻换了个姿势,“不过这些暂时也只是推测,若没有新的线索,困难很多啊。”
说白了,现在他们只知道死的是个日子曾过得不错的男青年。
别的?
没了!
怎么找?
如此过了两天,案件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六月初一这日,马冰买菜回来,在院子里碰见长吁短叹的张仵作,顺口问怎么了。
“十全九美,十全九美啊!”
张仵作扼腕叹道。
却说张仵作搂着那骷髅架子睡了几晚,狠狠画了几张图,又渐渐觉得不足:
那骷髅少了几根指骨!
就非常遗憾。
这几日衙门内大家都开始猜测,说张仵作是不是疯了,因为总有人从他屋子那里经过时,听见里面传来“嘿嘿嘿”的笑声。
有时大半夜也不睡,就那么“嘿嘿嘿”,着实诡异。
身为医者的马冰倒是有些理解张仵作,别说他,她自己这几天也没少过去观摩,实在是骨架难得啊!
若学习者人手一副,许多疑难杂症也都能找到来源,也敢下手治了。
马冰就劝道:“知足吧,这就够难得的了。”
张仵作也知道自己贪心不足,可人心不足嘛!有了一,就想二,想三……
他眍着两只眼睛,不住念叨,“要不干脆找个匠人,用另一只手的骨头脱模,凑一对,不然看着忒难受。”
张仵作有个毛病,凡事就喜欢弄得整整齐齐,不然浑身不得劲。
马冰无奈,“您先找着愿意干的匠人再说吧!”
果不其然,问明白之后,没人愿意接这活儿!
张仵作也来了倔劲儿,自己去捣鼓了一堆工具来,准备撸起袖子自己上。
结果六月初四一大早,天还不亮呢,他就灰头土脸跑去砸谢钰的门,“大人,大人呐,有发现,有发现!”
一刻钟后,以谢钰为首的众人齐聚药园,俱都睡眼惺忪,哈欠连天。
马冰尤其不解:
为什么现在大家都默认在药园碰头?!
这几日张仵作都忙着琢磨脱模,生生把自己折腾成要饭的,人也憔悴许多,可这会儿瞧着,精神头好得简直像极了回光返照。
他从兜里掏出那副残缺的手掌,指着缺口处道:“你们看这里,因为骷髅架子上全是老鼠啃过的齿痕,所以一开始我并未在意,但是这几日我反复脱模,越看越不对劲。你们看这个位置!”
他甚至还给骨头都打了细细的眼儿,将那些碎骨全都用劈开的细牛筋绳穿起来!
张仵作将手掌骨架猛地往前一送,几乎就到了元培和霍平脸上。
两人猛地向后一仰,用全身的力量抗拒着那只哗啦啦抖动起来的手掌,叫苦不迭,“看见了看见了,不用这么近!”
这人真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