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皇上是对这件事上了心还是怎的,第二日杜蘅殿里竟然来了好几个掌事姑姑,说是逢皇上之命来为锦绣量体裁衣的。锦绣想问清楚,只是这些人除了开头那几句再也没说别的话了。便也只好放下,等衣裳做出来再说吧。
十月处,宫中大摆筵席,京中有声望的官家女眷或是皇族女子都收到帖子,前来赴宴,宴席摆在御花园里面。
因是皇后生辰,所以一切都安排的十分整齐有致。御花园里面,早就布置好了席位,依次排开,来人只要递上了帖子,便有宫人领着过去。
皇后一早起来梳妆,秦才人也早早过来未央宫给皇后贺寿。少顷,外面有人报永嘉郡主过来了。
皇后还没说话,就瞧见有人踏进门里来了。不知别人,正是内侍口中的那位永嘉郡主。永嘉郡主今年敢及笄,和成王妃一样如花似月的相貌,唇红齿白,千娇百媚,平日做事也胆大,眉宇间总有一股傲气。
眼下永嘉郡主就受不住内侍的磨蹭,还未等吩咐,就自己跑进来了。
她和皇后关系不错,虽说年纪差许多,但是成王和太后关系素来不错,皇后又是太后的亲侄女,和太后是一条心的,永嘉郡主自小往太后那里跑,和皇后见的多了,也比其他人都亲近三分。
皇后看着她就这样冲进来,连通报都没有,反而笑着骂道,“看你这性子,多少年都改不掉,往后嫁了人可怎生是好,赵家可是出了名的讲究礼仪,十月下旬的婚期,你可得多收敛一点。”照理说,永嘉郡主现在是不易露面的。
永嘉郡主也不觉说起未婚夫有什么害羞的,直言道,“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不敢说什么的,我可是郡主!”
皇后拿她也没什么办法,“那你快些坐下吧。”
永嘉郡主还没有坐定,就急忙从后面的宫人手上拿过盒子,盒子看着十分大,那宫人捧着的时候也极小心,生怕摔了哪里。永嘉接过放到皇后面前的桌子上,“皇婶婶,这可是我亲自选的,你看喜不喜欢。”
言罢就打开盒子,皇后伸头看了看,点头道,“不错,可见是费了心了。”
盒子里装的是一个盆景,不过上面的几株牡丹都是用琉璃制的,流光溢彩,乍一看真似牡丹一样,姿态不一,却漂亮地紧。皇后看过去的时候,也是一眼就喜欢上了。
永嘉郡主将它取了出来,摆在皇后的梳妆台上,一边欣赏一边赞叹,“可不是么,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好看的,国色天香,寓意多好啊,也只有皇婶婶配得上了。往后就将这个放在这里,日日都能瞧见。”
“我看见你还不够,还的日日看见这琉璃牡丹?”
“不好看么?”永嘉反问。
“好看也不能每日看呐,若是看的多了,就烦了,哪里还会珍惜,所以还是偶尔拿出来比较好。”皇后说的认真,也不知道是在说花还是在说人。
“这是什么话,今日是您的生辰,应该高兴一点,一年可就这么一次。”
皇后看着她,叹了口气,向慧云使了个眼色,慧云立马领会了,将屋里的人都叫出去,秦才人站在旁边,不用她出声,自己就先行了礼,退下去了。
皇后见人都走了,才叹道,“如今这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让我怎么高兴得来?虽是过生辰,怕就怕过了这个生辰就再也没有下一个了。”
“今日这样的日子,皇婶婶怎么说这样的丧气话,没得坏了心情。我可是诚心过来给你过生辰,怎的你连我的兴致都要坏了。”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语气无奈,“我这不是没办法,病急乱投医,才想着和你说。”她是皇后,平日在宫妃面前威严惯了,也从没有想和谁一吐为快的心思,这几日也只有慧云在她身边听她说话,替她出主意了。
永嘉虽是小辈,可和她想来关系亲,这么长时间没见,也忍不住向她说道起来。
永嘉郡主道,“皇婶婶可是在忧心镇国公府?”
皇后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几日的事情,实在是惊心动魄,叫人料想不到。皇上不但将吏部的官员除了大半,连他们山西杨氏族人也不放过,留下来的不过都是一些无用之人,如何能顶事。她这些天,日日都担惊受怕,生怕皇上一个不乐意就将矛头指向镇国公府。
前不久,她还和慧云说镇国公大不如以前了,现在看来,但是才叫身在福中不知福,镇国公府那时就是再不好,也不用每日战战兢兢,生怕下一刻就大祸临头了。
“镇国公劳苦功高,皇上应该不会怎样。”永嘉郡主安慰道。
“我也想这样,可惜如今皇上心里在想什么,我早就不知道了。”他是有多少时间没有来过长乐宫了?皇后数数日子,似乎从那日皇上过来禁她的足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永嘉郡主问道,“皇婶婶没有和皇上说过这事吗?”
“我倒是想说,连人都见不到,如何说?”
永嘉郡主听来惊讶极了,她知道皇后和皇上关系一直不怎么样,皇后为的是镇国公府,皇上为的是皇权,各自为营,感情自然不会好。但是也没有差到这个程度,怎么会连人都见不到了呢。
只听皇后又道,“如今皇上一门心思宠着那位叶才人,除了杜蘅殿哪里都不去了,寻常人根本连面都见不上,我这个皇后也成了摆设了。”
永嘉郡主听到叶才人,脸上立刻露出嫌恶的神情,“又是那个叶才人,怎么哪里都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