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前的仲秋兄不知道,宋昭打算等他彻底成为自己人,与她共同站在造反的大船上的时候,就能将这件事说出来了——到时候发徼文的事情就拜托给他了。
胤禛在纸上笔走龙蛇随意写了些自己同宋昭共商大事之言,末了在纸页末尾署名:贾仲秋。
他登基前写过一首诗名为《仲秋有怀》,在他身边的女子自称钟离兄同他交谈时,他突然想起了这首诗,便取了同钟同音的仲,取字为仲秋作为自己的字,现如今想来,当初自己那番未向外人道也的温柔都尽数喂了彘狗罢。
“好了。”
胤禛搁下笔,冷着脸转过身,“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只是区区一个小女子倒也不至于让他失了体面在屋里大叫呼喊救援,毕竟这事要是传出去,那些人可就有的说了,他没必要给他们留下把柄。
“你还没有摁呢。”宋昭拿起了保证书,大概看了一眼后发现了一个问题,“还有仲秋兄你姓贾?”
嗯呢?
在跟自己撒娇吗?
胤禛皱着眉头看向宋昭,在听到她说自己是不是姓贾的时候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原来不是发现了自己的杀意所以故意发出那种娇娆造作的声音试探自己,是他多心了。
“是,有问题吗?”
“没,就是第一次遇见姓贾的人。”宋昭摇摇头,没好意思说她长这么大唯一认识姓贾的人还是在红楼梦里。
“对了,你还没有摁呢。”宋昭从桌上拿起一块红色的印泥递到胤禛眼前,“把这个摁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胤禛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印泥,声音有些飘忽,“摁是这个摁?”
“啊?”宋昭一头雾水,有些没搞懂这人在说什么。
是在嫌弃她这个印泥干干巴巴吗?
“要不我往这个印泥里面添点水,”宋昭说着话就拿起了桌子上的壶往里面倒水,“这印泥是我把这个院子买下的时候,它这个印泥就在里面放这呢,所以有些干干巴巴……”
“靠!怎么是茶水?”
宋昭砰地一下将水壶放在桌子上,拎起印泥甩了两下想甩掉上面的茶叶,却不想听到嗵的一声,印泥盘子整个都被她甩出去了。
“啊这……”
“啊,烦死了烦死了……”
宋昭站在原地咬咬牙,在心中悲叹了好几声后认命地叹了一口气开始收拾自己一手酿造出来的惨烈局面:红色的印泥四分五裂地躺在了地上的各个角落,湿润的茶水让它有些掉色沾染了原本灰黑的地板,宋昭拿着抹布弯下腰擦了两下,端详了一下发现自己非但没有把地板擦干净,还让原本洁白的抹布现在变得红黑红黑,丑的不行。
“真是,造孽啊……”
要是搁现代,她妈看见了肯定得把她叨叨上一个礼拜。
“都怪你!”
宋昭蹲在地上转过身看向站在桌子跟前的胤禛,见他还是一副云淡风轻地公子哥样不由得更生气了,“你看你,都是因为你,我唯一的一个白抹布现在也脏了,这没有洗洁精可怎么洗啊!”
胤禛怔愣了一秒,再次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怪我?”
“那不然呢?”
“那个茶水是我专门为你泡的,我平时都不喝茶的,想着今天你来所以给你特意泡了茶,然后……”
“然后你忘记了。”
所以,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既然这印泥坏了,那下次再说吧。”
“等一下,你用那个,那个墨汁也可以啊!”宋昭把抹布pia地一下扔在了地上,而后本人从地上嗖的一下站起来冲到胤禛跟前给他指了一下他面前的墨水,“先拿黑的凑合一下。”
“不。”
拜托,快点结束吧,他的忍耐快要达到上限了。
“不?”宋昭咬咬嘴唇,暗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印泥,“不想用黑色的?”
她其实懂这人是不想这么快就上自己的贼船,但是你事情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你不把手续一次性办完就想走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那,那不然你把手指咬破用血……”
宋昭在胤禛一副“你当我是傻子”的表情下败下阵来。
“那,那用我的?”
宋昭深吸一口气,在心中大喊一声“为了光荣的造反事业”,鼓起勇气将大拇指塞到了嘴里用力咬下——嘶,有点疼,但是好像没破。
要不,用刀子?
宋昭犹豫了好半天,抬起头看了一眼胤禛,对他说了一句你等等我之后便转身回了房间。
胤禛沉默地站在原地,而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脚走出了房间。
院子不大,他不过走了几步便走到了门口。
“皇上?”苏培盛微微躬下身子。
“去叫人过来将这里围了,抓住里面的人,”胤禛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渐渐西落的太阳,“无论生死。”
“嗻。”
第5章心情复杂到想要衤果奔
“等一下。”
胤禛突然出声叫住了转身就走的苏培盛,后者脚步一顿慢慢地转过身。
“叫些手上功夫好的,”胤禛抿着嘴唇动了一下脖子,后脖颈那块刚刚被宋昭抓过的地方火辣辣,时不时传来一阵刺痛。
“她的力气很大。”
“嗻。”苏培盛应声下来就匆匆离开。
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他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皇上的事情你少管,多长眼睛少用嘴,这样,你才能活的长久,过的舒心。
目视着苏培盛的背影淡去又重新回到他的视线中,胤禛闭了下眼睛抬脚重新回到宋昭家的院子里,本想着在院子里站在看着她被抓住后俯下身子告诉她“朕就是那个你口中七老八十的雍正”,不想他才刚刚迈过门槛,一个人影就刷的一下冲了上来,站在了他的对面。
“仲秋兄,你怎么出去了呀?”
胤禛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不过随意转转。”
“是吗?”宋昭撇撇嘴低下头拿着自己手中的□□转了几圈,“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在□□在手中刷刷刷飞舞的声音中,宋昭嘟囔着小声道:“仲秋兄你也别怪我太严厉了,实在是我要做的事情太过重大,我不得不防,所以才这么凶了一点,但其实我平常很可爱,很招人喜欢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不,我不懂。
我只知道你是一个意图颠覆我统治的女反贼,现在即使你有再多的理由也阻止不了我将你抓起来投入大牢严刑拷打了。
“我跟你讲哦,只要这份保证书生效了,那你我就是一家人,到时候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事情都告诉你。”宋昭停止了自己的絮叨,拿起自己身穿时候带过来的背包里面的□□,这把刀的同类的主人曾经在电影中将她迷的不行,现在却是作为一个保证书的见证者出现了。
“你……什么人!”宋昭猛地睁大了眼睛,抬起头看着突然出现在墙头的一颗颗黑色的脑袋,心中慌了一下而后伸出手一把将胤禛拽到了自己的身后。
被人用蛮力拽过来的胤禛脚下踉跄了一下好不狼狈的站到了宋昭的身后,还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一道刻意压低了的女人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畔。
“一会儿我说一二三,跑,你就赶紧往屋子里跑,外面的这些人交给我来对付。记住,千万不要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表现衷心,刀剑可是不长眼的。”
“你……”胤禛面色复杂地看着宋昭。
“1,2,3,跑!”
话音刚落,宋昭抬手将胤禛往房间的方向一推助他一臂之力,而后手中甩着□□朝已经从墙上跳下来朝他们两个人包围过来的人冲了过去。
不过甩着□□拿刀背在他们的后脖颈上梆梆梆地敲让他们倒地的时候,宋昭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这些人为什么要穿黑色的夜行衣,明明现在还不是大晚上——靠,哪个不要脸的竟然搞偷袭!
宋昭迅速向后一靠躲过朝自己砍来的剑,抬起一脚后踢踹飞了从后面靠近她的人,迈着蛇皮走位躲过了刺向她的剑,而后一把握住了剑柄,用力一掰,上好的剑就在对面黑衣人震惊的眸子中应声而断,宋昭顺势拉住他的胳膊将人拽过来抬起脚踹到了他的□□。
“你这可不能怪我啊,谁让你不讲道理先对我用剑的。”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在这个男人痛苦不堪的表情中用□□砸向了他的后脖颈。
据说,那天参与围剿宋昭的人,都体会到了被后脖颈的疼痛支配的痛苦。
“仲秋兄!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终于收拾完人的宋昭叉着腰站在院子里松了一口气,回头看见安安稳稳站在台阶上的仲秋兄心中不由得一梗,气冲冲地冲到他跟前,完全没有发现他同站在院子门口处的苏培盛打了一场眼神官司。
“你知不知道刚刚很危险的,万一他们见打不过我拿你做人质怎么办?”
“不会的。”
“怎么不会啊?”宋昭很是不爽仲秋兄的这种态度,“虽然我确实很厉害,但是你不能养成这种信赖别人的习惯,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就没有别人可相信了,你可不要傻乎乎的被别人骗了,毕竟谁能知道那一张笑脸下藏的是什么呢?”
“所以,我也不能相信你?”
胤禛轻挑眉头,慢慢地走下台阶,走到宋昭跟前,垂眸轻笑。
“我可以将你的话理解为,你也在利用我,你不值得我相信?”
宋昭愣一下,好半天脑筋才转过弯来发现自己把自己给坑了进去。
“这,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别人都是骗你,我是直接跟你说,所以……”
“所以有区别吗?”
真是让人意外啊……
这么多人竟然都没有抓到你,所以是知道自己的武力值才会这么有恃无恐地说出那般大逆不道的话吗?
“有吧……”宋昭一脸尴尬地挠挠头,“做人最重要的不就是诚实嘛,以前我们不熟所以我才对你有所隐瞒,但这完全是人之常情啊,现在我告诉你,我叫宋昭,天理昭彰的昭。”
“贾兄,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胤禛瞧着宋昭伸出来的手,沉默。
“你所谓的隐瞒,是你的名字?”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一众黑衣人,手掌微紧,“这些,你不用解释吗?”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呀,我本来就很厉害呀,你那几次不都看到我揍那些登徒子了吗,我以为你……”宋昭的目光停留在被自己忽视已久的手上。
“仲秋兄,你瞧,我的手破了。”
宋昭抬起手在胤禛面前晃了晃,在收获了对方一个“所以呢”的眼神下轻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了刚刚胤禛写下的保证书,而后又强硬地拉起了胤禛的手,将他右手的大拇指在自己流血的伤口处沾了几下,又不顾对方错愕的眼神,将他的大拇指强硬的摁在了保证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