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半截话,没别的了。
像是说不下去。
到后来认识了苏鲤,从她那里领养龟龟,第一次带她回家的时候,他才猛然发觉不太对。
苏鲤当时打趣似的说了一句:“您老房间里难不成有什么不方便让我看到的东西?”
当时顾昭行心就是一沉。
他想起来房间里摆的,她的这些照片,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心情沉重,也有点没来由的慌。
——总之,不能让她看见。
于是他让她等了两分钟,自己回房间,把所有和她有关的痕迹全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之后就没有再摆出来过。
顾昭行把这些照片统统打包放回了父母这儿,锁在自己房间里。
但他忘了,他有苏鲤照片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了,常女士很早之前就知道了,甚至拿这件事儿笑过他很多次,还说:“小顾,要不要妈妈给你引荐一下?”
彼时还可算是少年的顾昭行没什么反应,淡定地拒绝了。
不为什么,只是觉得他妈脸上的那个笑容看上去诡计多端的,不能信。
所以他把照片带回家的时候,没告诉过常女士和顾教授,自己找了个地儿,放着了。
不知道怎么被常女士找出来的。
估计是大扫除的时候,阴差阳错。
顾昭行也没想到,亲妈会这么直接——地坑他。
不用说,这些照片肯定都是常久摆出来的。
他已经很久没动过这些照片了,而且如果是他摆,绝不会摆成这么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的顺序。
顾昭行对待苏鲤的任何事情都很讲究,也很认真。
况且在他眼里,苏鲤就没有不好看的时候。所以他摆,基本都是按照时间顺序一张张分辨清楚,在相框后面记下,然后再摆放。
……
苏鲤是不知道这些的。
要说生气吗?好像倒也没有。受到震撼倒是真的。
她一直记得云初岫跟她说的这件事情,在顾昭行家里没找到痕迹之后,她也没想着直接问,心里大抵是觉得,顾昭行会和她说的吧。
就算不说,她也无所谓。
因为略一设身处地地想想,那个场面对顾昭行来说应该会很尴尬。
温柔体贴苏老板,便悄没声地把这个事儿暂时压心底了。
但始终像跟狗尾巴草似的,在心里面有一搭没一搭地挠,挠得她心痒。
所以一开门看到这么个场景的时候,她还有那么点儿,爽到。
终于把那根烦人的狗尾巴草拔掉了。
她伸着食指在相框上摸了摸,没有灰,应该是刚摆出来不久的。
顾昭行前一段时间很忙,要么是在做分镜,要么是出去和演员商谈角色,就苏鲤知道的,他也是直到今天才放松了一下,回了父母这儿。今天回来后他就没往房间走过,坐都没坐一下,就被常久差使出去接顾教授了。
苏鲤终于明白常久去做饭之前,似乎别有深意地那句提醒,是什么个意思了。
可不就是这么个意思么。
好几个想法在脑子里回旋一遭,苏鲤挑了其中一种,定了定神,嘴角往下压了压。
只是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顾昭行的眉心就跟着蹙了蹙。
他拉住苏鲤的手腕,声音很轻,听着有点儿可怜:“你别生气,我可以解释。”
苏鲤没看他,神情辨不出喜怒,也不回应他的牵手,就这么任由他拉着,淡淡说:“嗯,那你解释。”
那语气,就像在说“我听听你能解释出什么花儿来”。
顾昭行眉宇间褶皱更深,他松开她,合上了房门,才折回来,拉着她按到床上坐着,自己则在她面前蹲下,拉着她一双手,有那么点儿小心翼翼的味道。
苏鲤一恍然,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焦糖每次犯错之后在她面前认错的模样。
也是这样,她坐着,小焦少爷就这么端端正正坐在她面前,一双黑亮的眼镜湿漉漉的,看得人顿时就没气儿了,然后焦糖就会朝她抬起一只手,喉咙里发出一声非常非常轻的,可怜呜咽。
苏鲤有点儿庆幸她被顾昭行摁在床上坐着。
不然她可能会忍不住一放松,直接“解释”都不听了,只想抱着他揉揉他的脑袋。
其实就现在这样,她也挺想这么干的。
忍住了。
她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可以了?说吧。”
顾昭行像是也知道这个时候怎么做最能让她消气,粘人在这个时候发挥到了极致,低头在她手背吻了吻,然后侧了侧头,将脸轻轻靠在她手背上,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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