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承泽喘着粗气慢慢适应了外界的空气后,气息不稳地对靳博彦说:“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如果我出不了手术室,你要帮我好好照顾喆喆和她妈妈。”
靳博彦静静地看着吉承泽,鼻梁上的镜片闪烁着冷漠的光,“这事我不能答应,您的责任,您负责到底。”
吉承泽有点生气,喘气声变大,气息更不稳了,但看着靳博彦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吉承泽的怒火渐渐收敛。
“我相信你能照顾好喆喆,至于她妈妈,只求你给她带一句话,以后碰到合适的好男人让她别顾虑我,我会祝福她。”
靳博彦依然只是静默地看着他,虽然没说话,但眼中的漠然说明一切——他不代劳。
此时麻醉的效应渐渐吞噬吉承泽的意识,掩下对老婆和女儿的极度不舍,他撑着眼皮,强迫自己保持清醒,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五年前的事,你恨我吗?”五年前因为他的原因,让所有的人都不开心,吉承泽没有一次不后悔自己当时的武断,现在虽然两个孩子又在一起了,但吉承泽的心里却一直担心靳博彦对他怀恨在心,他不怕他的恨,但担心因为自己的原因,造成两个孩子心有嫌隙。
靳博彦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吉承泽强撑着不让自己闭眼,盯着靳博彦,势要得到一个答案,但直到他闭上眼睛,靳博彦才缓缓地吐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等您好了,我告诉您。”
吉承泽沉睡后,靳博彦将氧气罩给他戴好,转头向旁边的同事使眼色,示意大家可以开始了。
周围的人一直听着靳博彦淡淡地跟躺着的岳父聊天,心里对两人的关系一直存着怀疑,在场的人都身经多场手术,也多多少少碰到过手术对象是自己的亲人或者朋友,而手术过程中,说一点都不受感情的牵绊那是不可能的,但靳博彦却一直都淡淡的,特别是整个过程中,靳博彦都保持着旁观者的冷静与沉稳,就连病人几次的病危都面色如常,这让大家都在心头更偏向翁婿两人的关系大概真的不好。
当然,这个问题大家一直不敢问当事人,于是有好奇的人转而去问了跟靳博彦关系一向不错的肖超。
彼时肖超听了这个问题,不屑地嗤了一声,“世界这么大,靳博彦见过的生生死死比我们想象中的多,但除了在他老婆面前他会有面部表情,在其他人面前,那脸跟死人没有差别,所以你要问我关于这件事,我只能说他会因为他老婆的爱而爱,因为他老婆的不爱而真正淡漠。”
如果你发现他会笑会怒会伤心,原因大概只有两个,一个是吉喆在他面前,另一个是他在想吉喆。
五个小时后,靳博彦一点点缝合好吉承泽的切口,对于手术的成功似乎一点兴奋都没有,缝合好后,让助手做好术后工作,率先出了手术室。
当手术室的灯熄灭后,吉喆就从椅上站了起来,万分紧张地走到手术室门口等着靳博彦做最后的宣判。
五分钟后,靳博彦出来,吉喆赶紧走过去拉住他的手,什么都没说,只是认真地看着靳博彦的脸,不放过一丝表情变化。
靳博彦看着此时的吉喆,心下软成一滩水,他微微露出一丝笑,“放心吧,爸爸能长命百岁。”
吉喆的眼泪瞬间掉下来,一颗心也终于落到了实处。
等吉承泽被护士推出来,吉喆连忙过去看他,此时的吉承泽面色如白纸正在昏迷中,跟进手术室前几乎一致,吉喆看不出任何的不同。
“我爸爸真没事了吗?”等吉承泽再次回到icu病房,吉喆忍不住问靳博彦。
问完,吉喆反应过来,连忙补充道:“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我是外行不懂而已,你别多想!”
靳博彦看着吉喆的表情好笑,术前担心他有心理压力,从不说让他救回她爸爸这种话,甚至一句鼓励他加油的话都不敢说,等手术结束后还担心自己口误会影响他的心情,他的吉喆何曾这样小心翼翼过?
“我不多想,如果你听不厌,我可以对你说一百次——手术很成功,爸爸会长命百岁!”
得到肯定的答复,吉喆重重地点头。
两人说完话,靳博彦回办公室换衣服,吉喆仍然坐在病房外守着她爸爸,过了一会儿,靳博彦又过来了,给吉喆带了一件厚外套搭在肩头。
“你怎么不休息一下?”吉喆问道,靳博彦在手术室里站了五个多小时,此时又晚上十点多了,长途奔波回来,都没有好好休息就忙她爸爸手术的事,想来现在很累了。
靳博彦闻言摇头,“我在这里陪着你。”
吉喆没有拒绝,将头靠着他肩膀上,再次问出了之前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你为什么选心外科?”
为什么选心外科?
靳博彦在心里自问,上课阶段他并没有任何计划,对于他来说,他能学好每门功课,以后不管去哪个科室都无所谓,直到他在心外实习期间看到的那份病历和手术同意书。
彼时,吉喆离开不久,他内心虽然念着她,但更多的还是怨,直到那份病历摆在眼前,再联系到之前打听到的有人诬陷吉喆的事情,聪明如他,很快便将整个事件串了起来。
起初他也并没有想以后留在心外,但当他第n次看着手术同意书上被眼泪晕开的“吉喆”两个字发呆时,带他的老师随口说道:“对心外感兴趣?要不以后就留在心外吧!”
事实上,他哪里是对心外感兴趣,明明只对患了心脏病的病人家属感兴趣,但这并不影响他因为这个看似不认真的理由真心留在了心外,开始钻研各种案例。
“大概因为一个名字吧,一个力透纸背,最后看不清楚字迹的名字。”
好半天后,靳博彦如是说。
第51章 2025年 ...
吉喆转头看着靳博彦, 他的回答让吉喆觉得很奇怪, “什么名字?”
靳博彦笑着摸摸吉喆的头发,“一个傻姑娘的名字。”
吉喆反应过来, 傻姑娘是自己, 连忙回怼,“你才傻!”
靳博彦叹了一口气, 非常认同吉喆的话,“喜欢上一个傻乎乎的姑娘, 我是挺傻的!”
吉喆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心里甜甜的, 抱着靳博彦的手臂不放,“所以我们天生一对!”
能遇见靳博彦并且与他心意相通,这大概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两人在病房外等了两个小时,吉承泽没有出现任何的术后不良反应, 情况稳定下来后, 靳博彦便拉着吉喆去休息室睡觉, 反正他们住医院, 如果出现状况, 随时可以去处理。
简单洗漱后,两人面对面躺在床上,昨天虽然也躺在这张床上,但吉喆睡着了后靳博彦才过去,等吉喆早上醒来,靳博彦已经出去忙了, 此时,时隔几天两人再次清醒地躺在一起,又因为手术成功,吉喆放下的心渐渐冒了一点“邪念”,当然,这邪念仅限于她把靳博彦的嘴巴当糖果吃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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