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
是那玩笔仙的六个人中之一吗?
死了一个,还剩五个。
五个人的模样在方亦亦脑海中飞速转动,不过死成这样,实在没办法对上号。
那被剁成好多块的鬼之后就没了动作,方亦亦站在一堆肉块中间,有点懵。
在她见过的鬼里面,不管是学姐还是南茜,都是来势汹汹的行动派,说上就上,说搞你就搞你,在能力范围内不留一丝喘息的机会。
这只鬼一反常态,蹲那就不动了,方亦亦就有点不会。
方亦亦又看了看桌子底下的切割人彘,像个血肉模糊的摆件。
难道只是吓唬她?方亦亦沉思,试探性地避过肉块,往门口方向走过去。
此时正值黄昏,太阳即将落山,余晖从窗口洒进来,实验室中桌椅的影子就被拉得很长。
方亦亦面前也出现了个倒立的影子,头和脖子特别清楚,肩胛骨是锐利的九十度,没有胳膊。
她一愣,立即转身,切割人彘的另一部分在正对着她的窗框上挂着,类似头发的絮状物被/干了血浸透,稀稀疏疏,团成一团糊在头皮上,两侧脸颊像是被人用刀割去一部分似的,血肉糊成一团,眼珠凹陷,眼白很大,黑眼珠小到几乎看不见,冲着她露出古怪的笑容。
……还是认不出来这是谁。
方亦亦警铃大作,右手悄悄摸上手腕的佛珠,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冰凉的触感里竟有些滚烫。
余光捕捉到一抹红,方亦亦下意识朝那边看,黎听不知何时出来了。
“师姐!”方亦亦心中一喜,顿时觉得自己的安全有了保障。
黎听浮在半空,道“好恶心,这个你自己来。”说罢,厌恶地皱皱眉,又升高了一点,甚至还拢了拢耷拉下来的衣角,生怕沾到肉块。
“啊?”方亦亦发现桌子底下的另外半个人彘从里面爬了出来,切割面依旧对着她的方向,白色的脑浆在呼吸似的,一起一伏。
“我要怎么做?” 方亦亦道。
“把它们堆在一起。”
堆在一起?
方亦亦第一个想起的是扫把,但是实验室对面就是饮水间,地理条件优越,卫生工具就没有放在实验室里。
她看了一下门,发现门上不知何时已经爬满了带着血丝的黄色脂肪油脂,黏黏糊糊,几乎要把门糊了一层。
方亦亦:!!!好恶心!
肉上已经很多这种东西了,居然还有吗?
这个人这么胖的?!
......好像有点知道这是谁了。
五张人脸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这次可以选出个人对号入座了,再看窗户上挂着的人,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这个笑容也有点像。
越看越像。
糜曼曼。
因为脸颊两侧被削去,所以大脸盘子也不见了,形象差别太大,这才一时没认出来。
而且曼曼不爱动,跑得慢,也走得慢,以前她跑腿买的零食,十次里有七次是帮曼曼去的,这也跟为什么这次的尸体和南茜的行动派不一样对上了号。
方亦亦目露怜悯,“你这也太惨了。”
地上头动静,她低下头,发现桌子底下的半块已经爬到了她脚边,摇摇晃晃就要往她腿上撞,她抬起腿往后退了一步,半块人彘‘啪叽’跌到地上,撞出些许脑浆,白花花的。
方亦亦:“……”
鼻尖嗅到一股恶臭,不像是脚底下传来的,她抬头一看,挂在窗框上的有脸的半块人彘正在一前一后摆动,摆动幅度一下比一下大,脸上也一下比一下兴奋,恶臭就更浓一点,像个腐肉做的摇摆锤,莫名滑稽。
方亦亦眉毛一跳,总觉得这家伙……在蓄力?
只见眼前的东西后摆到几乎和窗框垂直,然后嗖地一下脱离窗框,冲着她飞了过来。
与之而来的,还有扑鼻的恶臭。
方亦亦:“……”她侧过身体,荡过来的半块人彘从她面前飞了过去,撞到雪白的墙壁上,‘噗’地一声,血肉脑浆泼水式飞溅,红红白白黄黄的东西糊了一墙,与此同时,脚底下的半块人彘艰难地爬起来,又朝她歪过来,方亦亦只好又挪了一步,人彘再一次跌到地上,脑浆又出来了一部分。
两个回合下来,方亦亦毫发无伤,倒是曼曼嗑的到处都是,有一块白乎乎的脑浆还溅到了她的裤子上。
方亦亦苦瓜脸地看着裤子,十分不理解曼曼为什么要这么自虐。
黎听虽然在空中,但是距离墙壁比较近,为了避免被血肉溅到身上,透明了一瞬,此时显出身形,不悦道:“墨迹什么,恶心死了,再不赶紧收拾,等臭味粘到身上,你今晚就在浴室冲一宿吧。”
想到那个画面,方亦亦打了个抖儿,在浴室泡一宿,她怕不是要变成个泡发的蘑菇。
但是想解决眼下这种情况,确实无从下手。
又没有扫把!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喉头滚动一下,默默打消了这个念头。
学姐自己嫌恶心,听她话里的意思,身为学姐所有物的自己,也不能沾上这些东西,直接上手的话,倒是可以试着堆一下,但是就本末倒置了。
闻着空气里越来越浓的恶臭,方亦亦叹了口气。
人生好难。
有脸的半边人彘已经从墙上把自己撕了下来,朝方亦亦拼命瞪眼,凹陷的眼珠慢慢凸出,然后‘啪嗒’掉了下来,粘啪啪的糊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