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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打阎王寨的战斗已经持续了两个小时。郭仲达投入了两千人马,再加上各路援军,已达三千多人。战斗进行的异常激烈,一时间相持不下。阎王寨位于十字岭,是附近山势最高的地段,地势险要,仅有几条小路可以上山,寨墙是用巨大的原木依山筑成,异常坚固和险要。“冲啊!”“杀呀!”“杀光土匪,报仇雪恨!”此时,漫山遍野都是鼎沸的枪声和喊杀声。阎王寨是土匪老巢,已盘踞了十几年,一年前三当家的尹永贵率领部分人马投靠了日本人,现在山寨仍有六百多人马。这些土匪异常凶悍,杜大膀子一句:“给我顶住!”他们就拼死抵抗。这些家伙光着膀子,露出一身横肉,身背大刀,手持长枪,躲在险要处不停地搂火。土匪还位于山寨前的两处土包上建立了两个支撑点,两挺机枪刮风似的向山下倾泻着弹雨,其火力不仅控制了上山的小道,还居高临下地控制了山下的几处平缓地带,不让对方的迫击炮就近轰炸。武长胜亲率六百多人步步为营,沿着山道一个土包一个土包的打,拿掷弹筒轰,用手榴弹炸,好不容易拿下了两个土包。郭仲达立即命令郑大刚率两营人马助攻,一时间部队漫山遍野而来。杜大膀子眼见来势凶猛,知道已到了节骨眼上,立即使出杀手锏。“咔嚓——咔嚓——”随着一阵绳索被砍断的声音,正在仰攻的部队突然就听到了可怕的声响。“轰隆!轰隆!”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魂飞魄散!伴随着的巨大的轰鸣,山上滚下来无数块磨盘大小的巨石,随着山势轰然而下,受到山坡凸起处的影响,立刻变成了不规则的跳跃,漫山遍野,铺天盖地,像来自地狱里的洪水猛兽。最前面的人马根本来不及躲避,或被猝然撞飞,或被重重地碾压过去,巨石一路滚滚而下,山坡上顿时人仰马翻,惨呼连连。整整半个小时,巨石才滚落完毕。伴随着轰鸣声的消失,山坡上简直惨不忍睹,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些伴随着血雨腥风一路滚到山脚下的巨石,此刻已完全被染成了血红色。郭仲达疯了,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跌跌撞撞地跑到炮连阵地,沙哑着嗓子嘶吼:“给我立即前移!给我不计弹药,把炮弹统统打光!”炮连很快就前移到山坡下的平缓处。“哐!”“轰!轰!轰!”随着一门山炮,四门迫击炮的连续发射声,山寨附近土石横飞。几十发炮弹下去,寨门已经歪七扭八,两侧的山坡上土石飞迸,强大的气浪裹挟着泥土枝叶漫天飞舞,落下来粘在土匪身上,把这些家伙一个个变成了狼狈不堪的跳梁小丑。随着轰炸的继续,原木开始崩塌,燃烧,硝烟烈火的空气中立刻充满了焦糊的味道。尤其是那门山炮,随着炸点的修正,一发发炮弹准确地落在了寨墙后面,把那些面目可憎的土匪们炸了个血肉横飞,尸骨无存。直到炮弹快要打光,郭仲达才发出了总攻命令,他撒出了所有部队,指着正在燃烧的山寨大喊:“冲上去!给我杀光狗日的!”部队在轻重机枪的掩护下,全部上上刺刀,一股脑的压了上去。……一线天。
是前寨通往后寨的必经之路。这是一条缺少植被,从上开裂到下的巨大山缝,最窄处仅两丈余,一条羊肠小道蜿蜒其间,站在山缝里向上仰望,两旁都是高耸的石壁,头上是一线细细的蓝天。二当家爬山虎正领着一百来个手下耐心地趴伏在山缝顶上,静静地等待猎物的到来。眼见杜大膀子率残部败归,已通过一线天,追兵“呼呼啦啦”地赶到,爬山虎提起驳壳枪,冷酷地吹了吹枪口,命令道:“打!”“啪!”“啪啪啪!”山缝顶上突然伸出无数枪口,长短枪同时开火,密集的弹雨将追兵打的东倒西歪,成片成片地倒下。这一百来个土匪都是土匪的炮头,个个都是神枪手,平日就练就了一手甩手能打飞鸟的本事,此刻他们手持双枪,轮流射击,用腿弯处压子弹,枪声络绎不断,几乎每发一枪必中一人,端得是弹无虚发。居高临下的弹雨将一线天完全变成了屠宰场,追兵们血肉横飞,尸横遍地。爬山虎一边吐着烟圈一边抠动枪机,幸灾乐祸地看着冲过来的追兵一个个倒在地上,得意地对手下大喊:“他娘的!现成的人肉靶子,打不中脑袋不算数啊!”……眼见各路人马潮水一般败回,郭仲达大惊失色。满脸是血的武长胜咬牙切齿道:“司令!后山有个出口,是个狭窄的山缝,狗日的躲在上面射击,手榴弹够不着,炮也没法打,咱攻不过去啊,司令!”郭仲达一咬牙:“娘的!我这总指挥的第一仗,不能就这么黄了!给我组织敢死队,集中全部机枪,架在头顶上掩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阎王寨踩平!”参谋长陆震海突然跑了过来:“司令!坏了!担任警戒的张团长来电,南山口发现两千多伪军,像是来抄咱们后路来了。”郭仲达没好气地说:“伪军算什么,命令张团长给我顶住。”“轰轰轰!”“哒哒哒……”四周传来密集的枪炮声。“司令,司令!北山口也发现数百名日本兵!”一个报务员大声报告。情况很清楚了,阎王寨与鬼子和伪军串通一气,想把己方一网打尽。现在情况万分危急,前后都是敌人,已然腹背受敌。郭仲达一把扯开衣服,在炎炎烈日下汗出如雨。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知道眼下所有的人马都指望他了,自己千万不能慌乱。抗日救国军从成立那天起,还没遇上过这么凶险的情况,今天算是赶上
', ' ')('啦。凭经验判断,数百鬼子的战力也远胜两千伪军,既然被包围了,那就从伪军当中杀开一条血路!“撤!都给我撤!……从南山口突围!”郭仲达大声下令。眼前这支队伍是由六支人马组成,打顺风仗还好,一旦听说被包围,立即就发生了混乱。所谓兵败如山倒,除了郭仲达的部队和顺子所带的二百多人,其他队伍就像是无头的苍蝇,一窝蜂的乱跑,在突围的过程中有的被打死,有的跑散,有的被俘。最终,只有不到一半的人马突出了包围圈,撤至安全地带。黄昏时分,几支队伍已做鸟兽散,郭仲达带着残余的八百多人马大败而归。队伍在夕阳中相互搀扶着,流淌着鲜血,耷拉着脑,缓缓开进大王镇。就在今天早上,他们还高举着战旗高喊着口号从这里誓师出发,可谓是意气风发!可是现在,一半的人马,已经把命丢在了阎王寨。一念及此,许多国军士兵突然一下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郭仲达站在牌坊底下仰天长叹:“唉!是我无能,折损了抗日救国军啊!”陆震海在一旁小心地看了郭仲达一眼,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他在心里暗叹:“唉!司令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联盟,经此一战,恐怕就再也不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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