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的营地他们占了,他们现在还叫伪军,因为他们还没有给自己定下名字,甚至他们还没有考虑将来的路怎么走。
最大的屋子,原来是鬼子住的营房,现在里面塞了百多号人,一千多伪军当中有威望的,或是稍有些官职的人都聚集到这里了,从鬼子仓库里搬出来的香烟拆得满地都是,屋子里抽得几乎见到人影。
“兄弟们,咱们在煞神爷的带领下,把这方圆百里以内的鬼子全都干掉了,煞神说,三四个月以内,鬼子不会动咱们,煞神爷说鬼子不敢动就是不敢动,但是他也说了,让我们考虑一下后路。”四哥终于还是说话了,嗓子哑哑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布满了血丝。
“四哥,你说咋干咱就咋干。”虾米叼着烟卷抽着,就蹲在四哥身边不远的地方。
“滚,没你说话的份。”四哥没好气的说道,“咱们一千多号兄弟的命啊,上次打小鬼子死了几百,难道就因为你一起哄,让千把号兄弟都跟着我去死?”
“四哥,你啥意思?这些年兄弟们没少受你照抚,大伙也想听听你的意思。”老何呲着牙给腿上的伤口换着药,小三子缩在他的身边不敢吭声,只是默默的帮着忙。
“鬼子的气我是受够了,当了这些年的缩头王八,也该把脑袋伸出来透透气了。”四哥阴沉着脸说道。
“嘿,果然是四哥,有气迫,就等你这句话呢。”一个中年大叔一把扯开衣服露出精壮的胸膛来,虽然他的年纪要比四哥大上一些,但是张口就是四哥,“想当年四哥你两柄鱼叉护得咱海鱼县滴水不漏,谁敢乍毛,要不是你收了山只图口饭吃,我们怎么可能跟着穿这个狗皮。”中年大叔有些激动的说道。
“四哥似乎不是简单人物。”坐在临海鱼行里,吃着清蒸某种怪模怪样子鱼,李斯说道。
“嘿,要说这四哥,当年可不是简单人物呢,那可是一跺脚,四方乱颤的人物,就连那些海盗上岸,也要先跟四哥打声招呼,这些年虎三棍子这个鱼霸虽然嚣张,可是四哥一天不敢,他就只敢敲几个小钱白吃几顿饭,手里根本就不敢有人命,就是鬼子来了以后腰杆硬了,敢干那种踹寡妇门的事,要是放到以前,四哥早打得满头包了。”树生立刻放了筷子张牙舞爪的说了起来。
“想当年,四哥可是远近出名的义士啊,虽然没练过武,但是从小就想学武,可是没有好师父,这要是别人就放弃了,可是四哥没有,全凭自己一口气的瞎练,你们可不知道,想当年,四哥才十几岁的时候,为了练自己,把眼睛蒙起来往树上撞,开始撞得满头是血,后来一直练到远论多远,跑多快,都可以利落的跑到树跟前,鼻子贴着树皮停下,哇,那叫一个厉害啊。”树生的眼中冒着小星星,一脸敬佩得不得了。
“唉,说实话,其实四哥这些年没干过什么大事,都是一些看着不起眼的小事,谁欺负老人啦,哪里的土匪来找事啦,海盗上岸啊,都是四哥出面,四哥的本事不算好,但是他狠,让他们不敢在海鱼县造次。”树生摇头晃脑的说道。
“噢?这样啊,那他可是个人物啊,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投靠日本人当伪军呢?”李斯不由皱了皱眉头问道。
“唉,还不都是女人闹的,妈的,女人,没人一个好东西,呃……海姐姐除外,嗯,由美子姐姐也除外……”树生见到大辫子那难看的脸色不由连忙改口。
“前些年,有个外地老板在这里开了个妓院,本来四哥很不屑的,后来被那些上岸玩耍的海盗给扯着去了,结果他就迷上了那个头牌姑娘,妈的,真是婊子无色戏子无义啊,那个婊子骗了四哥所有的钱,还怂恿着四借了高利贷给她赎身,结果她后来拿了钱跑了,没影了,虽然放高利贷的三驴子没敢找四哥要钱,可是从那以后,四哥把妓院赶出了海鱼县以后就变成后来那样了,对什么都不闻不问,鬼子来了,为了混口饭吃,就跟了鬼子出工不出力。”树生说最后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
“真像说书人说的那样,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啊。”疯狗子忍不住感叹道。
“嗯,是个人物。”李斯眯着眼睛说道,“吃饭。”
屋子里仍然是烟气缭绕,四哥重重的将烟头扔到了地上踩灭,“兄弟们,咱们都是本乡本土的乡亲,没什么不能说的,谁家里什么情况咱都明白,咱中国人讲究的就是忠、孝,咱们打鬼子保家国是忠,但是家里的老父老母也不能扔,谁家里有事脱不开身的,现在就吱声,四哥绝不会为难你们。”
没人出声,四哥环望了一眼,深深的吸了口浓重的烟气接着说道,“我可没有开玩笑,现在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从今天以后,咱们就不再是混饭吃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出工不出力了,咱们要大干了,要打鬼子了,咱们会死很多人,甚至可以全都死绝了,四哥先把这话撂在这里,我不会唬弄任何一个兄弟跟着我去送死,现在,你们自己考虑。”四哥说着,扭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将门紧紧的关闭。
底下的兄弟们对视了一眼,一起回去,将消息传递了下去,正如四哥说的,都是本乡本土的乡亲,谁家什么情况,用屁股都能想得出来,有百余人退了出来,他们只是来混口饭吃,生死战场上并不适合们,家里好几口子等着吃饭,他们要是死了,家里人怎么办?兄弟能照抚,可是正如四哥所说的那样,都死绝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