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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琛看向迟向晚。

他轻声说着:“我们又见面了。”

迟向晚看着圆琛身后的宫道,这里距离皇帝的勤政殿不远,他此行应该是找皇帝的。

想到圆琛先前在望月楼的时候, 与她说过的铁质暗器的推测,她睫毛动了动。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圆琛先前在望月楼说的很多话,像是带着蜻蜓点水般的试探与挑拨。

因此暗器那事, 她想也没想, 就说把此事交与皇帝查办, 而非让迟氏私自掺入其中。

她这么说也是想看看圆琛的态度。

没料到圆琛直接应允, 像是本就没有蓄意挑拨三家之意。

倒显得她小人之心了。

她望向宫道旁的一众西府海棠之上。

一蕾一蕾的花苞似晓日般绯红, 像被寂寞深宫中的侍女,信手涂抹上丹蔻点点。

都说多事之秋。

她倒觉得, 今年春天可以称得上是多事之春了。

言穆的托梦与朦胧中的惊鸿照影,她的及笄礼与大皇子的请婚, 还有她与圆琛这短短数月间九曲百转的缘分。

这么多的事一起向她涌来。

她一时失神,目光竟有些飘渺。

圆琛看着迟向晚就当着他的面失神, 眼神中便有些微妙。

他道迟向晚还是为了望月楼二层窗上那一瞥, 淡淡开口道:“车到山前必有路。”

迟向晚:“……”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突然说句没头没尾的话。

迟向晚惊异地掠过圆琛一眼。

圆琛才开口解释道:“方才见你一直失神,想来必有什么事搁在心头, 挥之不去。我既不便相问, 只想劝你一声, 不必思虑过度。”

迟向晚这才意识到,她又一次在圆琛面前失了神。

她觉得自己这样颇为失礼,于是主动解释了一番。

“倒也没有忧心忡忡,只是很快就要及笄, 正在想及笄礼的事。”

圆琛不解:“及笄礼的事,不是都有府中长辈操持么?”

这是在说迟向晚思虑此事,也无甚用处。

迟向晚有些好气又好笑地反问道:“那法师行加冠礼之前,就当真一点没想过此事么?”

圆琛眨了眨眼,有些讶然道:“我没有举行加冠礼啊。”

这次轮到迟向晚不解了,她记得圆琛去年及的弱冠啊。

联想到先前太后宫里嬷嬷与她说过的传言。

说到圆琛年及弱冠后,宗正让他还俗他也不还,这事还被宗正上报给了皇帝。

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颇为精彩:“莫非法师逃了加冠礼?”

她望向圆琛,眼神似惊讶似叹服。

圆琛看着迟向晚脸色几度变幻,便知她曲解,听了她的话后,更是哭笑不得。

迟向晚看到他身体开始轻微地颤动,最后更是忍不住腹腔的笑意,很温雅地以手抵唇,低低地笑出声来。

“迟小姐真是个妙人,想象力不俗。”

圆琛逐渐止住笑声,不过脸上犹自挂着笑意。

迟向晚有些羞恼,忍不住趁他没留意间,暗自瞪了他一眼。

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

明明他一贯是温雅浅笑的,在她面前笑出声来,这还是头一次。

她难免有些嗔怒。

自己不过是合理推断一下,至于笑成这样么。

她见圆琛没有解释的意思,忍不住问道:“所以是为何?”

圆琛像刚想起这事般,说道:“弱冠及笄都是世俗礼节,出家人自然是不加冕的。”

迟向晚唔了一声:“所以法师没有亲历过,看到我为及笄礼思虑,少见多怪也是情理之中。”

她本来没想刺眼前的这个人的。

可是对方先前笑了她好半天,她必须出口气!

看到迟向晚怼了一句后,眼中流露出得逞的笑意,圆琛扯了扯嘴角。

他很好脾气道:“或许也有这种可能。”

平日里才智过人的圆琛法师,在她面前承认自己少见多怪。

虽说也有不与自己计较的意思在,迟向晚却觉得颇有成就感。

她这么想着,只听圆琛徐徐问道:“对了,你及笄礼定在哪日?”

“三月十五。”

“那倒是快了。”圆琛若有所思道。

就在他们叙话之时,天色也逐渐暗下来。

毕竟是早春,还残留着冬日的寒气,日头一被云翳遮住,风也开始习习吹过。

迎着风,迟向晚身上觉得有些冷,她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圆琛很快就留意到了这点。

“天色暗了,外头冷,不宜久留。”他淡淡道。

“你若无事,还是早些回去吧。”

他看着少女在风中轻飏的几缕发丝,忽地离迟向晚近了一步。

迟向晚看到他这个举动,立马想起北州最后一晚的那个梦境。

她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和梦中似的,搞出大阵仗令圆琛不明所以。

但她身体却很诚实,忍不住微微侧头,然后退了一步。

圆琛本来垂在宽大衣袖外的白皙双手,此刻紧紧拢在袖中。

他状似随意道:“大风之下,你的发丝微有些凌乱了。”

“本来怕你看不见,想给你指出位置,让你自己好生理一理的。”

迟向晚听圆琛如此一说,自是向他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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