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後,想自後墙施展轻功潜入,但就在他跳上墙头之际,突闻高绝的「蚁语传音」说:「小友要见本书生,可於今夜叁更,在本以西叁里外的山神庙内相见。」
江南春色(叁)
高翊也学过「千里传音」,但火候还不到,他说:「届时谨侯恭驾……」
离柳浪小十二、叁里处有个小镇,叁四百户人家,有一两家客栈和一家马店,还有些小饭馆。
时已近午,食客却不多。
高翊这次出门,故意打得十分土气,土布衣衫,二踢脚鞋子,本来就有一脸稚气,看来有点土头土脑的样子。
他进入这家比较大些的饭馆时,己有五六个食客,大都是乡下人,只有一个身穿绫罗绸缎的人,背着脸正在吃东西。
高翊略一张望,就坐在这个衣着华丽的人左侧,小二过来抹桌,不屑地说:「老乡,弄点什麽东酉填填肚子?」
高翊低声说:「老乡,俺出门没带多少钱,你们店内最便宜的是什麽?」
「这……」小二本来就瞧不起他,果然不出所料。
他说:「接罗最便宜。」
「接……接罗?什麽叫接罗呀?俺可不曾尝过这道名菜咧!」
「噢!这叫接罗呀!这恐怕还是吃不起的……」
「像贵店这麽大的馆子,客人叫的都是名菜,接罗也不差了……」
「那是当然!」小二轻蔑地瞅着他。
「这样吧!小二哥,那你就来一份。」
小二摇着头走,高翊把包袱放在桌上,这工夫在他右方的华服人侧头看了他一眼。
高翊心头一震!他以为上天真不公平,像这个丑家伙,居然一身绫罗绸缎,简直是暴殄天物,浪费衣料。
此人八字眉、鸳鸯眼、大鼻、暴牙,右边太阳|穴和面颊上都有个寸馀长的刀疤。
高翊内心直恶着,就在此时,小二送来一份的接罗,说:「老乡,这算你便宜点,只要一个钱。」
高翊听了便伸手往包袱内一抓,便往桌上放,说着:「小二哥,这些钱你全拿走,不够的尽管说。」
小二见了桌上的钱,一时目瞪呆,心想着:我干了五年多的店小二,今天我可看走眼了,因此一直的打着高翊看着。
高翊说:「小二哥,嫌少吗?」
店小二连连的答着:「不……不,谢谢大爷。」
小二走後,门外又进来一个衣着华丽,黑色做团花马褂,但是却有了一张长满疮疤的丑脸。
高翊几乎笑了出声,「为什麽我这次出门所遇见的阔人都是丑八怪呢?」高翊连饭也都忘了。
只见人一张望,缓缓走到原先那个丑人桌边,二人点点头,後来者坐在他的对面,把裕链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这位爷,您是用饭还是小酌?本店毗近黄河,鲤鱼,活虾都有。」
这位新来的客人还没有回答,用手比划了一阵,连高翊也体会到,意思是照样来一份。
那就是牛肉炒饭,另加一碗蛋花汤。
小二一走,新来的就自裕链中取出一支毛笔,还有一张,似要写字,又在犹疑。
先来的一个似乎和他耽心高的窥视,就打了一个手势,高翊虽不全懂,大致猜出一、二,意思是说:不要耽心,这是一个土头土脑的愣小子。
於是後来者在纸上画了一钓,钓旁写了叁个字,把纸推到先来者面前。
先来者在渔钓上部位画了一个小铅坠,又把纸推了回去,二人相视微笑。
高翊此时故作东张西望,却把二丑画在纸上的看的清清楚楚。
他实在想不通这是什麽意思?但他确信这是有用意的,而且必是暗号,甚至是代表二人的身份。
饭後两个丑人宿了店,高翊住在这客栈对面一家骡马店中,大约是掌灯之後不久,二丑出了店,直奔「袖手书生」林家。
这次高翊见他们由丑人的房门进入,他就施展轻功越墙而入,这柳浪小比柳家庄院还大,到处是垂柳,夜色更加迷人。
高翊一直暗暗跟到「袖手书生」林鹤书房中,林鹤正在袖手踱方步。
此人大约叁旬上下,一脸书卷气,脸色青白,衣着很素。
书房中有很多的书籍,钢炉中香姻缈上升,一片祥和气象。
丑仆引导两位华衣的丑人进入书房,林鹤似乎认识,立让座,而且拿出了纸笔。
来客之一也就是「渔钓叁号」写着:林大侠考虑结果如何?
林鹤写着:「尚在考虑中。」
「不如何时有结果?」
「明天或许可决定。」
「林大侠为武林孝子,这深为武林称颂,为老夫人之病,理应共襄盛举。」
在下素称「袖手书生」一向不问世事,家母聋哑与生俱来,如何得能治愈?
「林大侠须对本帮有信心才行,一旦研成自疗心法,令堂之宿疾当自不药而愈,林大侠任何事都可袖手,唯独恐怕……」
「好吧!让在下考虑吧!」
「何时听大侠回音?」
「明天此刻。」
「咱们告辞,届时咱们听侯大侠回音……」
二丑被送了出去。高翊盯着二人离去,眼见他们返回客栈,这才到山神己半倒,小院中蔓草丛生,正殿叁间,死寂无声的山神庙。
他知道林鹤未来,因约定是午夜在此见面的,此刻不过亥时未。
他通过院中,来到叁间正殿石阶上时,突见左侧顶上跳下一人,这人轻功了得,人就像纸片冉冉的飘落一样。
原来正是林鹤,高翊正要招呼,那知林鹤竟攻了上来。?唏吹蜕说:「前辈,我是九天罗门下,特来拜访……。縝r>一点也没有用,他照攻不误,此人的身手和高逸差不多,要不是临行前高逸又传了他几招,他早就招架不住了。
「前辈,高逸是家叔,我来此是善意的……」
林鹤双掌推出,如排山倒海般,身法飘忽,院中草高数尺,像在草尖上飞来飞去的蝴蝶般。
「前辈,容我说明来意好不好……」
林鹤掌势一紧,他就必须全力以赴,高翊心里想:「袖手书生」一向谦恭温和,不管世事,怎麽会见了就打不给人开的机会?
高翊打出了火气,怒火上升,认真出手,不论速度和招式丝毫不逊,过了六十多招,两人居然平分秋色。
这麽一来他有了信心,同时也感到骄傲,这「九天罗」果然不凡,和高一辈的人力博,到现在尚未露出败象。
二人越打越快,用招也越来越险,高翊心想,叔叔怎说这人是名门正派,此人连身份都不顾了,真是名实不符!
由於招式愈来愈险,高翊不敢分神,全神贯注迎敌,罡气形成一股强风,把周围丈外的蔓草吹的呼呼的叫着。
就在双方全力以拼之际,高翊突然又听到了「千里传音」,这才恍然大悟。
大约又支持了二十多招,林鹤大喝一声,出手如电,高翊似乎怎麽闪避都来不及了。
就像是对方的两掌早就等在邡儿似的,「叭叭」两声,一中「高门」,一中「秉风」。人也摔了出去。
「高门|穴」在腰部「章门|穴」的左侧,「秉风」在右肩上,虽然都非死|穴,但以重手击中,就会立刻昏死过去。
林鹤嘿嘿笑着说:「二位看清楚了吧?林某全力以赴才逼出他的「九天罗」
的精粹,而不使他自觉。
果然,这时黑漆漆的殿中出现了两个人,竟?痪褪前滋煸诜构葜械牧礁龌遥縝r>丑汉。
二丑点点头走向高翊,一身绫罗「沙沙」有声。
林鹤一拦,说:「二位千万不可操之过急,杀了此人必然会影响大局。
二丑停了下来,互瞄一下,似乎是交换个眼色,然後返身匆匆的离去。
停了一会儿,当林鹤已证明人已走远了,才说:「小子你装的真像,可以起来了。」
高翊一耀而起,正要开口说话,林鹤打了一个手势,二人施展轻功,一前一後射出了山神庙。
往北是极陡的山坡,但树木极少,视野开阔,在此说话不会被人偷听。
前仕果然名不虚传,刚才若非前辈用「千里传音术」引导晚辈套招,使用本门的掌法打得不可开交,恐怕骗不了这两个家伙。
林鹤说:「这两个人在秘密帮会中不是什麽高手,但也不可轻蔑,况且他们组织严密,没有十成把握,别想除去他们,以免把事弄遭。」
「前辈,这个帮会到底是什麽来路?」
「在目前只知道他们全是些残废的人……」
「似乎府上的下属也像是他们的人。」
「正是,在表面上,我己完全和他们妥协了。」
高翊说:「以前辈的功力,何这些跳梁小丑?」
「你知道什麽?这帮会来找我们几个名派,自有他们的动机的。」林鹤脸有愧色,但高翊未注意。
「前辈,他们是不是为了我们的不传绝学?」
「不错。」
「关於本门,晚辈作了一件对不起家叔的事……」他说了被闻莺怂恿而偷艺之事。
林鹤冷笑说:「他们对付各大门派的手法虽然不同,目的则一!」
「不知他们如何对付前辈。」
「唉……」林鹤概然说:「家母天生聋哑,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有残疾的人,无不希望自己能康复而过着正常人的生活。」
「不错。」
「於是他们竟游说家母,说是这种先天的聋哑可用一种高绝的内功疗治。」
「什麽高绝内功呀?」
「他们提出了要求,以本门不传心法与他们的心法合一,大约两年即合研成一种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用这心法,来疗治不出叁七二十一天,天生聋哑即可有声及说话了!」
「这……」高翊说:「前辈相信这一套荒谬言论吗?」
「我当然不信,但家母相信。」
「太夫人应该知道这是违反自然的荒谬言论。」
「这叫当局者?裕家母自生下了我即未听到我的声音,也未和我交谈h缃?br>又已到晚年,自然希望能如愿以偿,这也无可厚非。」
「前辈,您已把贵派心法告诉了他们?」
「还没有,已约定明天。」
「前辈刚才和晚辈一博,只应他们的要求,让他们再学本门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