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直到十点多钟,酒宴才算完全散尽。苏汉青一家才能安宁下来。三年苦读,苏汉青的儿子苏维终于考上大学,苏汉青极为高兴,于是便大宴宾客。
“怎么?今晚你不回场里?”苏汉青问坐在妻子身边的苏珊。
“不回了,弟弟此去,远在京城,春节才能见面,我能不在家和他好好聚一聚?”
“是的,姐姐,这两年要不是你帮忙,我还考不上北二外呢?”苏维说。
“为什么?”苏汉青不解地问。
苏维道:“为什么?你当大镇长的,什么时候关心过儿子的学习?只知道骂人,告诉你吧,你那点工资,刚好够妈妈用作伙食,哪来钱给我买录音机,磁带?”话中明显带着激愤。
苏珊劝解道:“弟弟,别这么说,爸爸也是为了工作,他还是爱我们的。”
苏维不再作声,苏汉青却是感慨万分。他心情沉重地对苏珊道:“珊珊,原来你在学校学习不好,也是爸爸的罪过了。唉,爸爸对不起你。”语声有点儿哽咽,眼泪也流了下来。
苏珊忙拿过一张纸巾,给父亲擦眼泪,安慰道:“爸爸,别难过,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你把我交给凌飞,我不是挺好的吗?”
“但总的来说,你才初中毕业啊!”苏汉青歉然道。
“爸爸,你别小看人了,告诉你,我在养殖场四年,跟凌飞学的东西太多了,说已具有大专水平是毫不夸张的。凌飞已跟我说过了,明年,待江霞能过关,他还要送我去参加本科进修呢!”苏珊很得意地说。
苏汉青长叹了一声道:“也好,你去吧,就算家里过得艰辛一点,也该让你多读一点书。维维,春节你就不用回来了,来回花费路费太多。”
“为什么不回来呢?一年才两个假期,回来看一下父母和我,也是应该的。”苏珊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放在台上,继续说道:“这是三千块,五百块补给弟弟的生活费,二千五块,去买一台彩电,一个大镇长家,没有一台彩电也太不象话了。至于我的学习,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珊珊,你哪来这么多钱?”苏汉青厉声问。
“老苏!”苏母制止道。
“你,你不要算了,弟弟,全给你。”苏珊不高兴地说。
苏维从中抽出五百元,对姐姐说:“姐姐,你放心吧,我再多五百元已足够了。剩下的,我相信他会要的,他就是这样,把钱物视如猛虎,既不相信钱财,更不相信自己的儿女。好了,我回房收拾东西去。”苏维说着走了。
很久很久,苏汉青才平静下来,低声问道:“珊珊,你跟凌飞究竟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他欺负了你?如果是,爸爸给你作主。”
苏珊很不高兴地说:“爸爸,你怎么这样说?我跟他是老板和工人的关系,还能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听旁人说,凌飞的作风不太正派。”苏汉青道,“而且,还说到你的许多闲言闲语,平常我没有时间,没有跟你说。”
“哪个人前不说人?凌飞他有本事,能赚钱,又得到你们领导的器重,自然有人多说闲话,其实就算有,那又有什么?哪个男人,尤其是象他那样有本事,而又得不到家庭温暖的男人没有外遇的?我真希望我能得到他,但他始终记挂着他原来的妻子,不肯离婚。”苏珊所说的得到他,自然是另外一层意思。
“告诉爸爸,你真的跟他没什么?”苏汉青质问道。
苏母不满地说:“老苏,你怎么连自己的女儿也不相信?”
“那她哪来这么多钱?”
“哼,早知如此,我就跟他算了。告诉你吧,就算我和他睡觉,我也不会因此而要他一分钱。你别把你的女儿看成用钱可以买到的人。”苏珊委屈地说道。过了一会儿,又说:“其实,你自己也知道,我这些钱,完全是我自己劳动所得。”
“我怎么知道呢?”苏汉青不解地问。
“你为什么不知道?”苏珊道,“早在你把我交给他的时候,他曾经说过,第一年给我百二,第二年百四,第三年百六,如果合格,他给我两百,而且,前三年是每月留四十、五十、六十元,这些,积累起来已有一千多了,其实,他发给我的工资,完全已够吃穿,玩,我又没有时间,所以都剩下来了。再加上这三年的奖金,三千元已经是很少的了。告诉你们吧,我和饲料厂厂长、果场场长,经营部经理,全部是二百六一个月,而且,明年还要增加二十元,按我今年养殖场的效益,年底可望有一千元奖金呢!”
“好了,我也不说你了。”苏汉青道,“其实上,凌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他已有妻子,否则,就算你嫁给他,我也没意见。”
“真是废话,已经快十一点了,还不快休息。”苏母大声道,“明天还要送维维去搭车。”
苏维在房里答嘴道:“爸爸,明天用新吉普送我好不好?”
“不行。”苏汉青斩钉截铁地说。
“算了,我叫凌叔叔可能还容易一点。”苏维不满道。
苏珊说道:“弟弟,你错了,即使凌飞,他也不会送你,镇政府得到这辆车那么久,他也不过用了两三次,而且都是为公事的。再者,你实在不应该想到这么享受法。”
“好了,姐姐,我不说了,希望我回来后,你给我找了一个好姐夫。”苏维在房内高声道。
苏珊脸上掠过一片红云,没有作声。转身想进房,却被苏汉青再次叫住:“珊珊,凌飞说,打算承包那片一千亩的荒山,是否真的?”
苏珊道:“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他讲假话。”
“他承包后,镇政府每年又可多两万元的收入,我只不知道,他为什么承包这块荒山,这些地方,又种不了果树。”
“哼,你们真笨。算了,这是经济信息,不告诉你们。镇长大人,你去好好看一下各种文件吧,也许你能找出答案来。”苏珊说着,不再理睬父亲,转身进了父母的卧房。
苏母白了苏汉青一眼,也进去了。母女俩早已说好,很久没有一起好好聊聊了,今晚要好好地谈一些事。
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回这儿睡了,苏珊从衣柜里翻出自己一条睡袍,这还是两年前凌飞给她买的。她穿上去,却发现窄得非常难受,尤其是高耸的双峰,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她恼怒地把它扯下,干脆就戴着|乳罩,躺在床上。
苏母在一边平静地观察着女儿的一举一动,欣赏着女儿丰满的体态,心中却是有点儿难过。早在两年前,她就发现女儿的举止很不同了,就象一个结了婚的少妇,她很想跟女儿谈一谈,但苏珊始终没有时间,现在一看,苏母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苏母也穿好睡衣上了床,撑着双手,俯身审视着苏珊的眉眼以及胸膛,眼睛一眨也不眨。
“妈,别看了。”苏珊知道母亲为什么这样看她,脸红红的推母亲躺下,自己的头搁在母亲的怀里。
苏母叹声道:“珊珊,老实告诉妈妈,你还是不是大姑娘?”
“妈……人家怎么会不是呢?”苏珊腻声道。
“珊珊,妈妈并不太封建,如果不是,妈妈也不会怪你,以后有什么事,妈也好给你遮掩啊!”
“妈,我,我不是了。”话声低得苏母仅可听见。
“是不是凌飞?”苏母问。
“不是他谁能得到我?妈,你可别怪人家,是女儿自己贴上去的。”
“有多久了?”
“到养殖场第二年,到现在有三年了吧!”
“你啊,这样算什么?妻不妻妾不妾的,小心别出事,也别让你爸知道了,我看你们还是少来。”
“妈,我受不了,一个星期没有他,我就不知怎么办才好。”
“唉,真是作孽。”苏母轻轻拍着女儿的肩膀,问起女儿和凌飞的情况来,提醒她要注意些什么,才不会容易怀孕。
这些事,苏珊其实比母亲还要高明,但她又不能不听,最后,弄得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说着说着,她又想起了凌飞来,而在母亲的身边,又无法自蔚!
十五
吃完饭,洗完澡,已经七点钟了。凌飞看完中央台的新闻联播,电视剧吸引不了他,地方上也没有什么好新闻,便关了电视。自从饲料厂新建后,那边有了宿舍,何少萍便伴着新来的林雪梅在那边住了,今晚又没见过来。凌飞闲着没事,又觉得有些事情还未能向苏汉青讲清楚,便出了门,往苏家走去。
秋天的夜,还是那么热。路上,不少在门边乘凉的人:有的在搓麻将,有的在打扑克,有的干脆把电视机搬出外面来看。凌飞信步走到镇政府,敲响了苏家的门。
“谁啊?”里面传来了苏母的问话声。
“我。凌飞。”凌飞回答着。
门“吱”的一声开了。凌飞进了去,却发现苏汉青并不在家,便问道:“阿姨,苏镇长不在吗?”
苏母道:“他今天早上上市里开会,要过两天才回来。”
“那我走了,等苏镇长回来我再来。”凌飞道。
“他不在正好,我有些事要和你谈。”苏母一边说,一边给凌飞沏茶。
凌飞自然不知道苏珊已把他俩之间的事完全向母亲坦白了,见苏母跟他说有事,还以为是经济上的事,因而,大方地道:“阿姨有什么事要办尽管说好了。”苏母不满地说:“现在你还叫我阿姨?我问你,你准备怎么安排珊珊?”
“怎么安排?我已经说好了,明年八月让她去进修啊!”凌飞道。
苏母正色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你和她的关系,她已全部跟我说了,你看该怎么办?”凌飞这才知道,苏母说的是他和苏珊的暧昧关系,他不禁脸红了,说:“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本来我很早就想和她疏远的,但……”
未等凌飞说完,苏母道:“这个不用你说,珊珊也说过,我只要你一生一世都对她好一点。说实在,我对自己的女儿很了解,她既然认定了你,大概一世都会以你为中心。”
“这个你放心,妈妈!”“妈妈”一声,凌飞叫得很低,很有感情,苏母却听到了,她本来就想有一个象凌飞一样有本事的女婿,现在虽不是女婿,但就女人的观察力,她发现,自己女儿今后无论嫁给谁,都能够在凌飞那里找到依靠。
“好了。”苏母道:“你们的事我不管,甚至可以为你们掩饰,但最好别让你爸爸知道。”她所说的爸爸,自然是苏汉青了。
两人在一起闲聊了成个钟头,凌飞说了一大堆苏母的好处,只说得苏母心花怒放,直到九点钟,凌飞才告辞回家。
凌飞顺着街道漫步,眼见还有100米便来到自己的小楼前,却发现自己楼前的路灯下,有个人蹲着,正捣鼓着什么,他快步上前,高声喝道:“谁?干什么?”
那人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