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对了,季时想,方知锐就是个疯子。
“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是什么样的起因和利益会把你们这群人聚集在一起,现在我知道了,因为你们身上都散发出了一股恶心的臭味,臭味会招来更多的苍蝇绕着转,形成一个恶性循环,你说对吗,季同学?”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季时抖着嗓子,想把方知锐推开,对方却纹丝不动,犹如一睹铜墙铁壁。
头顶上始终投来一束充满恶意的目光,不再披着平时冷淡矜贵的外表了,扒了那层斯文的皮,这具皮囊下是能将人吸入深渊的魑魅魍魉。
季时在方知锐漆黑的瞳孔中不断破碎、分解、皱缩、最后又重聚成一张狰狞和惊恐的脸。
他害怕了,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楼梯间,逃得越远越好!
就当季时要转身往下跑时,方知锐忽然又朝他靠近了一步,脸上那些阴郁的神色忽然全部消散了,露出一个堪称柔和的笑来。
他伸手抵在季时的胸膛上,感到手掌底下那颗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
“你喜欢我吗,季同学?”他笑着问。
季时因为他的笑晃神了几秒,张着嘴没有说话。
“喜欢到哪一个程度?”
“可以为了我去死这种程度吗?”
方知锐抵在季时胸膛上的手轻轻一推,季时随着惯性退后一步,后脚跟在阶梯上踩空,身体蓦地变轻,强烈的失重感袭来,他猛地睁大眼,喉咙在惊吓下吐不出一个音节。
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里,楼梯间里传来肉体滚落下楼梯沉闷的声音,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季时来不及护住自己的头部,后脑勺重重着地。
“咚!”
那一刹那剧烈的疼痛如同将他的整颗大脑挖空,季时歪着头躺在最底下的地面,眼前很快就被额头上淌下来的鲜血模糊了视野。
他抖着手摸了摸自己脑后,摸到了一手黏腥的触感。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季时急促喘息着,转动干涩的眼珠往上看。发生了什么?
方知锐还端立在楼梯的最高处,居高临下地俯视。
他逆光站在余晖中,脸庞像教堂壁画里抱着羊羔的处女之子,可他脸上的微笑僵硬、怪异,令人毛骨悚然。
季时喉咙滚出断断续续的“啊啊”声,意识随着疼痛逐渐流逝,他想放声尖叫,却连动都不能动,只能像一堆无机质的枯枝败叶般倒在血泊里。
最后阖上眼前,他脑海里留下的最后一幕居然还是方知锐微笑的嘴角。
这个晚上几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再次呼啸着驶入市一中,短短几天内,这座学风森严的重点高中里就出了两件大事。
季时被叫来的救护车抬上了担架,但楼梯间的鲜血还来不及处理,看上去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