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漱完口就被捞进了浴缸,某人恬不知耻地硬挤着跟她一起洗晨间浴,用了好自己带的洗发香波又嫌弃那股子女人香气,愣是冲了一遍又一遍才肯从浴室出来。可现在她这么近距离地嗅嗅,还是有一丝丝的芳馥沁人鼻腔。
想着想着,她笑起来。
可是飞机落地之后,她是彻底笑不出来了。
日式风格的酒店房间里,地上、床上散满了各种东西,被倒空了的行李箱和随身小包包被无情地扔在角落,一个女人蹲在一堆杂乱的衣物里,焦急地翻找了一遍又一遍,站起来又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了一遍又遍,终于失落地一屁股坐在了榻榻米上。
一句话慢慢地飘进了她的耳朵:戒在人在,戒亡人亡......
戒在人在,戒亡人亡......
吓得她“嗖”的一下又从榻榻米上站了起来。
这位被自己发的毒誓吓得头皮发麻,两眼发虚的女人,正是胡一下。
胡一下顶着自己给自己的诅咒,过起了忐忑不安的小日子。
唯一庆幸的是工作时间远大于休息时间,为了填补被许方舟拿走的那部分资金和市场分额,所有人都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扑在工作上,日本鬼子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有资本却难搞定,和他们的商业谈判进展缓慢。若是平时,胡同志早就躲进厕所里咆哮了,现在恰恰相反,一整天的忙碌过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酒店倒头就睡,胡一下反而安心些。
工作的时候,她的世界就是忙忙忙;不忙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戒指戒指戒指。以至于好不容易有时间的冷静通电话,冷静从胡爸胡妈的各种近况突然跳到“许方舟”这个话题来,胡一下愣是半晌没反应过来。
“跟你说件事。”冷静像个吉晋赛女巫,神秘的口吻听得人心脏一悬,可听到后半句,胡一下的心又落回去了,“许方舟今天来找我,问了一些你的事情。”
“他已经回去了?我还以为他还在伦敦。”
“你这是哪门子反应啊?不惊讶吗?”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我在伦敦还遇见林诺娅了,我那时候都没怎么惊讶呢。”
“这么淡定?跟着资本家混久了,果然道行高了。”
真是淡定就好喽!就不会被某人偶尔瞄向她手指的眼神儿吓得不敢回视了!
胡一下试着回想自己和林诺娅、许方舟在一起时的场景,心情平静得出奇,她该为此开心,还是难过?胡一下有点混乱:“反正呢,林诺娅跟我说了一些事,我刚开始挺,还真的挺震惊的,可是那股震惊劲儿过了之后,我竟然一点其他的念头都没有。那个词怎么说来着?释怀?对,就是释怀。”
“林诺娅跟你说了什么?那丫头最擅长吹耳旁风吹得人找不着北,你可别被她三言两语给唬弄了。”
“不管她唬不唬弄我,我自己的感觉骗不了人。”拥抱的时候,没有一点心动的感觉。
要知道自己曾经是多么期待这一刻的到来……
她第一次来大姨妈,许方舟跑到山下的超市买卫生巾,一来二去,等于跑了一场马拉松。少年夏令营,遥远的南美国家,胡一下躲在山上的公共厕所里,一边研究卫生巾的用法一边想,那个等在外面、大汗淋漓的男孩子,千万千万要永远只对她这么好。
她贪玩,英文考不好,老爹教育她,英文有什么好学的?以后成材了,请老外来给自己打工。结果父女俩一起挨老妈的骂,一起罚跪搓衣板。她赌气,想着下次考试考零分算了,告诉许方舟自己的计划,以为他要劝她,他却让她干脆连名字也别写。她当时想,这招更绝!谁曾想,几天后考试结果出炉,署名“胡一下”的考卷竟然是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