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救她?萧子杞心道,就算是与自己动机相似的人,却也不会为了一个丫鬟,上元节的后半夜去乱坟岗劫人啊!
而且,还是个与江骋身手不相上下的人。
你的行踪,可有暴露?萧子杞道,望向江骋。
江骋摇摇头:我向来谨慎,料想不会出差错。何况,乱坟岗四周还守着那些兄弟,除非
除非他们更为熟悉那里的地形,且不止一人。萧子杞喃喃,却还是怎么也想不透。
看来,是有人盯上我们了。萧子杞毫不在意地笑笑,以后行动多加小心,还有,派人盯紧陶清漪,还有元恪
您怀疑是承王吗?江骋一怔。
萧子杞没有回答,只模棱两可道: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是利益关联。他顿了顿,又道:希望我是想错了。还有元宏,呵接下来的话他没说出口,却是转了话锋: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萧鸾贼心不死。
可是,他不是应该在忙着如何将皇位坐得更稳固吗?
没错,但他触手一贯很长,你难不成忘了年前那次伏击吗?若不是江驰替我引开那些杀手,我怕是早已不在这世上了
提到江驰,江骋的心中一痛。连忙敛了神色,掩饰了表情。
大哥为保护公子而死,也算死得其所,他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萧子杞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眯在一起,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只可惜他的身子骨弱了些,不一会儿就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公子,天就要亮了,您也快歇息吧!江骋看到萧子杞又咳嗽起来,赶忙站起身子,扶住了他,望着他满眼关切。
那萧子杞咳嗽了一阵,终于消停了些,一张粹白的脸上透出不健康的潮红,想是方才咳嗽的急了。
江骋欲言又止,望着萧子杞,还是有些忍不住道:公子,您吃得那些药,还是无甚效果吗?
年前的时候萧子杞被萧鸾刺杀,受了内伤,一度危在旦夕。后虽蒙神医医治,勉强救下一条性命,只可惜心肺俱伤,终日被咳疾与呼吸困难之症困扰,那原本就并不强壮的身子又孱弱了些。
此刻,萧子杞好不容易从咳嗽中回过劲儿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顺着江骋的搀扶坐了下来,淡淡道:如我一般的身子,想要药到病除,除非是神药。
那我便去寻来神药!江骋站起来,表情坚定而认真。
萧子杞见此,一张脸上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些:那位神医不是说了,世上本无神药。如我之症,并无治愈之良药,只能慢慢调养,除此无他。
不过,幸好性命无忧,只是更加无能了吧。萧子杞苦笑道。
公子怎会无能,我江骋似乎想说什么,但萧子杞却抬了手,阻止他说下去。
好了,我不在乎。这一句话,他说得倒是坚定。
江骋虽然心中明了他无性命之忧,但到底是他的身体增加了负累。但他这般轻描淡写地说出来,江骋的眉头还是跟着蹙了蹙。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萧子杞被挑断了手筋脚筋,武功俱废时,也是这般轻描淡写地说过这话。那个小小的少年,甚至还不忘苦中作乐,开起玩笑。他说:江骋,你怕什么,就算是成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又如何?人生在世,除了绝世之武功之外,头脑、决断、和权力,哪一样不是重中之重呢?
说罢,他还笑着道:你别难过了,总有办法的如果没有办法我就来创造办法,这个天下需要有人来改变。但是在此之前,你得保证我不死。他笑,笑得很好看。白皙的脸,明媚的笑,但是还是不及那满手满脚的鲜血来得鲜明与刺目。
江骋眼皮跳了跳,突然有些感慨自己竟也会怀旧。再抬眼望向萧子杞,就见他正困乏地伏在几案之上,一只手紧紧地拽着衣襟。
江骋有些心疼,走过去,作势要搀扶起他,萧子杞却突然抬了眼皮,摇了摇头。
公子,您这样,值得吗?
萧子杞抬了眼皮,轻轻微笑:有什么不值,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做得。
又道:我不过是有些私心罢了,并没有那么无私。你出去吧,去把无欢叫来,我有事问他。
江骋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那正承受病痛折磨的萧子杞,终究是于心不忍,什么也没有说。
江骋出去不久,一个长相美艳的男子施施然走了进来。他一身红衣,大冷的天气,却敞着半个领子,露出那修长的脖颈之下、如有若无的锁骨。他的头发很长,半披在身后,剩下的头发用木簪在头顶半束了,衬得他原本雌雄莫辩的一张脸,更加的妩媚与风流。
那人走进来,望见正伏在几案上的萧子杞,表情一顿。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那人问道,往前走了两步,跪坐在萧子杞身边。
萧子杞侧过头去,正巧看到那人关切的眼神,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他这才开口道:无欢,公主看见那只猫,可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