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就好!”父亲看着我,语气阴沉,“你的惩罚不会少!——但是樗羽你身为护法城无邪君,非但知情不报还刻意掩护,罪加一等!
樗羽依旧从容,自他决定维护我收留白枫和婉怡的时候,他就料到了今天,所以他也义无反顾地愿意再次为了我承担所有。
我亦知道父亲终究心疼我的无知妄为,袒护也是显而易见,但是白枫和婉怡的进入对于豁夷岛来说不是一件小事,他不能因为私心而不了了之,惩戒是必然的,甚至杀一儆百也不为过,而樗羽从容坦白愿意受惩父亲自然更不能放过。
“樗羽,你可知这项罪名是何惩戒?”父亲问。
“自断一臂。”
樗羽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我、白枫、婉怡无不震惊,但是樗羽像是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一样,连眉头也没有再皱一下。
“很好。”樗羽的淡定让父亲更怒,他沧桑的面容在窗外阳光照射下显得疲惫,他皱起眉头,恨樗羽不会求饶。他何其器重樗羽,他终究是心疼的,但是樗羽很坦然,父亲话已出口,如何收回?
樗羽不再等待父亲再次说话,反手抽出腰际的护身刀。
明晃晃的银色刀身扬起在空中,肆意而贪婪地吞噬着日光,然后狠狠落下。
“不要!”我扑向樗羽,刀子划过我的手臂,一道血肉被撕裂。
“焕雪!”我听见樗羽手里刀子落地的清脆声音和被摧毁了从容而慌乱紧张的语气,心里格外坦荡。
“父亲,请您手下留情,这是我的错,不要降罪到袒护我的无辜的人身上。”我感觉不到手臂的疼痛,一心恳求父亲。
“哼!”父亲冷哼,但是紧绷的表情明显地放松很多,他怒视我们良久,终于妥协,“把伤口包扎好,并马上派人送走你所谓的朋友,面壁思过三天,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父亲起身,气恼地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我连连谢罪,心里异常满足,不仅仅因为父亲愿意放过我们,还因为现在樗羽紧张地捧着我的手,焦急地问我怎么样。
“我没事,一点也不痛,真的。”我对樗羽笑,“你看看,其实父亲是不忍你断去一臂的,但是他定的岛规他自己没有回旋余地,我只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对不对?”
“还笑!”樗羽厉声吼我,“把手抬起,别乱动!”他愤怒地横抱起我,匆匆返回他府里。
我坐在樗羽宽阔舒软的卧榻上,看着他暴怒地吩咐下人打水取药,脸上挂着痴傻的笑。
“你是不是被伤到神经变傻了,还在笑?接下来要痛了。”樗羽狠狠瞪我一眼,俯下身来,拿起我是手臂用棉布擦拭血迹斑驳的刀痕。
我麻木的伤口终于被刺激到,疼痛如海潮般侵袭而来,我失声叫痛,樗羽手一颤,小心翼翼地温柔下来,“忍着点,很快就好了。”
我咬紧牙关,仔细看他轻柔的动作,久违的受宠若惊终于再次回归。樗羽的认真让我又一次忘记疼痛,我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拂过他额前青丝,幽幽叹息说:“你终于肯理我了,你还是关心我的。”
樗羽微怔,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我。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我终究看不透太过复杂的神色,但是心疼一定有,樗羽站起身坐在软榻边缘,将我轻轻拥入怀中,大手掌顺抚我的头发,不说一句话。
我很享受这般爱抚,顺从的靠在他怀里,尽管我们默默无语却各自明白心里的苦,尽管我委屈得到原谅的眼泪几乎就要决堤,尽管我们都听到了门外迅疾的脚步声......
“樗羽!”尹恋菲站在门口看着我们相拥,怨愤地呼出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