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退出小院,留给他们温存。
由于天色尚早,小舍外面还是有一些微凉,枝头的露水滴到我的肩膀上,带着凛冽的寒意。
我一个人不知不觉便踱步到了西海岸。
西海岸的港口有一棵老槐树,当时海风冷冽,我便靠坐在老树下,借着它庞大的身躯抵御一些寒风,却在抬头之际,瞥见了挂在槐树小枝头上由层层树叶遮掩的龙镯,旭日刚刚从海平面上跃起,那光茫灼亮了这镯子,透出树叶的一丝强光刺到了我的眼睛。
我平静的心情随即百感交集起来,我起身从枝头上摘下龙镯,放在这里快三年了,它竟然一点都没有变。
三年前,我侥幸将白佑从寻浪、追浪手里救出来,带着他来这里乘坐雪舰离开,他临走前将龙镯还给我,告诉我他保留我的一颗真心,现在想来,那情景还是历历在目,而母亲的记忆更是触动了我,白佑,这个从小就遭遇痛苦活在阴暗里的男子,藏着一双狼眸在墨镜背后,心里的苦痛却从不与人诉说。
母亲当年为了取回秦叶殇的尸体将白佑交还给白氏,想必也是极度揪心的吧?
我握着龙镯,抬起头,迷离的眼眸望着平静的海面,那时候,初日的光芒洒下碎碎金片在微微荡漾的海波上,金色的碎光里,慢慢出现一个人影,一袭黑色风衣,一脸俊逸风姿。
“白佑!”
我惊呼,不敢置信地上前一步抓住那黑衣,确确实实的布料被我拽在手里,带着恍如隔世的错觉。
“是我。”白佑轻叹道,声音也是充满恍如隔世的感慨。
我抬头,他还是带着墨镜,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却知道那里面一定有和我一样的百感交集。
“喂!好松开人家的衣服了吧?”
一个极不和谐带着怒气的声音打断了这朝阳下的重逢,我这才回过神来,看见了站在白佑身后不远处的樗羽,他刚刚命人停泊好船舰,回转身来看见一脸激动的我,随即打翻了醋坛子。
“樗羽,你这么快就找到白佑了?”我因为惊喜而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以至于三句话内还是离不开“白佑”,在樗羽的醋坛子上又浇了一层火。
“呦,听听,等极了吧你?”樗羽愠怒着扯掉我犹自没有反应回来而继续拉着白佑衣服的手。
我失笑,这口气,简直和婉怡一模一样。
后来,等樗羽无端的怨气减弱了些,他才告诉我,其实寻找白佑并不顺利,他几乎是撒大网捕小鱼般地巡逻着,调度了陆地海上一切人脉,才最后在冰北海域寻到了一丝线索而找到了他;听白佑说,他后来回到白家便与白昊断离了关系,本不是亲生父子,维系关系的更多的其实是仇恨,然而因为白佑的脱离,他先前在白氏带领的一部份随从便投向了白枫并且告发了他曾经做过的一些不利于白氏的事,从而引出一系列拖滞白氏发展步伐的事都由他一手操纵的秘密。白昊便不再顾及多年一起生活的感情,派人追杀他,白佑一路退避最后逃到了海上,在东南海域被自己的手下出卖从而受到白氏重创,身负重伤的他只能竭力往北逃,在冰北海域终于不支倒下,四面楚歌之下白佑本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料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救星,四艘白佑从未见过的形状奇异的蓝色船舰恰时赶到,将白氏的力量打散并救走了他。
“救你的到底是些什么人呢?”我好奇地问道,在白佑的回忆和樗羽的转述中,那些蓝色的船舰都充满了神秘和力量。
“不知道。”白佑无奈地告诉我们,“我被他们安置在一个岛上修养身体,那里极冷,但是我被照顾得很好,却只能见到一些岛上土著,并未曾再度见过救起我的那些身穿蓝色劲装犹如天降神兵一般的人。”
“直到我找到他,他也还是和那些土著混在一起。”樗羽补充道。
我点点头,叹道:“好在你没事,没事就好。”
白佑笑着,绝美的下颚勾起好看的弧度:“谢谢。”
“咳咳咳......”樗羽发出刻意的咳声再度打断了我们的微笑对视,然后冷冰冰地吩咐手下替白佑在护法城安顿住处,便拉着我远远走了,留下一脸苦笑的白佑握着我递过去的龙镯径自对着苍茫大海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