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蛰拿着手上的铁皮文件夹往桌上一扔,一声巨响,拷在椅子上的柳志勇飞快的抬起头,瞪着眼睛正要骂人,却发现对面坐着的已经不是胖子,而是一身便服的沈惊蛰。
黑色衬衫,长发披肩,刚洗完澡没多久,还有些湿漉漉的。
柳志勇咽了口口水,看了眼玻璃墙,咧嘴笑:“美人计都使出来了。”
沈惊蛰跟着笑,对他抬抬下巴:“有用么?”
“……”柳志勇的笑变成苦笑,又把头趴回桌子,恢复到之前的死鱼状态。
当然有用。
只是他现在真的不怎么想见到沈惊蛰。
“尸体是我解剖的。”沈惊蛰像是闲话家常,靠在椅背上揉揉脖子很轻松的样子,“你房间里的精斑也是我用精子染色液验出来的,不少,我用了两瓶500ml的。”
柳志勇动了动脖子,直接把脸贴在桌面上,假装自己已经是一具尸体。
“屋子里有起码十人以上的女人头发,你在宾馆里就住了七天吧。”沈惊蛰声音平静,压低了嗓子问了一句,“吃得消么?”
……
柳志勇猛地抬头,眼睛里因为一夜未睡都是血丝,瞪着眼睛表情狰狞:“你要不要试试?”
恼羞成怒。
这就是他不希望看到沈惊蛰的原因,醒来后看到尸体,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沈惊蛰。
他知道刑警就住在宾馆对面,二十四小时盯着他,所以招|妓的时候都让她们定了隔壁的房间然后走的窗户。
非常莫名其妙的。
他不希望让沈惊蛰发现他招|妓。
更莫名其妙的,是他听到沈惊蛰说解剖尸体和检查精斑时,他勃|起了。
隐秘而晦暗的潮湿而嗜血的暗示,让他兴奋的嘴唇都在抖。
“不气么?”沈惊蛰盯着他赤红的眼睛,“让你现在这种样子坐在我面前,让你那些见不得人的爱好公之于众的罪魁祸首,你不气么?”
柳志勇的嘴唇抖的更加厉害。
沈惊蛰在和他对视了一分钟后,轻启嘴唇,唇形完美而又魅惑。
“窝囊废。”她笑着,讥诮的,不屑地。
柳志勇铐着手铐的手在刑讯室的铁皮凳子上发出哗啦啦的脆响,对面的女人却始终双手环胸,笑得胸有成竹。
“告诉你们我才是真的窝囊。”他咬牙切齿。
这是激将法,他懂。
但是他不能容忍对他使用激将法的人是沈惊蛰,更不能允许沈惊蛰用这三个字称呼自己。
“发现尸体,吓得第一时间把死者的衣物打包丢到楼下的垃圾桶,趴在床上把死者的头发全都收拾干净,最后还反锁了你用来招|妓用的窗口。”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你不窝囊么?”沈惊蛰又靠近一点,嘴角的讥诮更加明显,“屁滚尿流的丢赃物,撅着屁股整理床单,帮着诬陷自己的人掩盖证据,死狗一样被拷在这里为了所谓的江湖道义一声不吭。”
“不窝囊么?”她问的很慢,每一个字都扎扎实实的打在柳志勇脸上。
柳志勇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从红到白,再从白到紫。
“自己身下的女人,醒来之后死在卫生间里,体内留着你的精液。”
“你,还不窝囊么?”沈惊蛰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问的安安静静。
柳志勇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骨头声,极力压制,却仍然没有压住愤怒,他被拷在凳子上动不了上半身,所以下半身拼命的来回挪,刑侦室里一片哗啦啦的响声。
“我不能不顾道义!”柳志勇困兽一样的咆哮。
第一次,他在沈惊蛰面前露出了他真实的表情,狠戾阴霾,无遮无掩。
可沈惊蛰再也不说话了,她维持着靠在椅背上的姿势,长发微微遮住她的眼,看着他的眼神清澈透明。
里面的鄙视和冷淡,一览无余。
两人僵持了很久,在柳志勇终于再一次把头埋在桌子上的时候,沈惊蛰把桌上的文件递了过去。
“全说?”柳志勇含糊不清的做最后的挣扎。
“有区别么?”沈惊蛰冷笑。
……
刑讯室隔壁的观察室里,老严拍了拍有些傻住的江立的肩。
“辛苦你了。”他说的特别诚恳。
那么狠的女人,江立也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