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于他们的虔诚之心。
陆瑶摇了摇头,思索道:“可能是天气变化太快,有些着凉,不碍事。”
她烧了枚暖身符,背后那点寒意也就散了。
她却不知,夫椒城中,李昼心里的凉意,久久未散。
李生带着大郎,兴高采烈地贴完了十八张《天狐吞魔图》。
李昼一气之下,连吃了十八碗猪肉香菇碎碎面。
厨娘已经请辞而去,这些碎碎面,是李生起早做的。
虽说没有月娘适应得快,但他还是慢慢跟上了女儿的节奏,做这份宝宝辅食时,特地做了一大锅。
贴完神像,满头大汗的李生看到已经见底的大锅,欣慰地点了点头,对大郎说:“你瞧,那个卖肉的还说什么谁家宝宝吃那么多,我们家昼儿不就可以吗?”
大郎想了想:“能吃,是福。”
李生揉了揉他的脑袋:“所以大郎也要多吃点,才能和你妹妹一样,长得高高壮壮。”
大郎想了想妹妹吃饭和长个的速度,有点为难地看着他爹。
李生琢磨了下,讪讪笑道:“也是,对你的要求太高了点,你能有你妹的一半……十分之一强,就不错了。”
大郎这才点头:“爹,我尽量。”
医女·李昼摇响床边铃铛,府君没过多久就匆匆赶了过来:“谈神医。”
李昼可不是那种吃饱了就躺,正事都忘了做的懒虫。
既然府君已经支棱起来,她要回阳间,继续去做医女的任务了。
医女·李昼向府君请辞,府君吃惊地说:“谈神医不用顿便饭再走吗?”
李昼心想府君把她当成什么人了,蹭吃蹭喝的吗:“有什么可吃的?”
府君松了口气,微微一笑,抚了抚掌。
一口口油锅飘了进来,在油锅里哭嚎的恶鬼们,看到李昼的一瞬间,都倏地闭上了嘴。
饶是如此,仍有海量恐惧源源不断涌入李昼体内。
李昼:?
府君示意她去看油锅前的牌子,有“油炸虫燎鬼”“油炸山鬼”“油炸水鬼”“油炸骗子鬼”……
李昼:……
府君颇为骄傲地说:“要论油炸手艺,某这地府可比阳间厨子强得多,不但能炸得外酥里嫩,咬一口还如活物般吱吱乱叫……”
李昼幽幽地打断他:“府君。”
“嗯?”
“做鬼还是要善良一点。”
竟然在自己这么慈悲心肠的人面前做这么可怕的事,李昼连忙远离了府君,加快脚步离开此地。
再说了,这些鬼又不香……
闻起来臭臭的,也就地府的人不挑吧。
府君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脸色变得极其尴尬,他挥了挥手,油锅原路返回,锅里的鬼对着李昼背影不停地磕头。
府君快步跟上李昼:“谈神医的同伴们也醒了,某写张凭验,这就让你们一同离去。”
李昼淡淡地说:“多谢。”
府君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谈神医已经和他产生了隔阂,或许,以后都不愿意来地府做客了。
咦?
这不是好事吗?
忽然发现自己上错菜,却获得了最好的结果,府君心里喜笑颜开,忙不迭地写了份凭验。
被鬼侍从带出来的吕神婆、墨者殷婵、缉妖使鱼妙萝、书生梅棠与镖师宋刚,便看到一点灵光飞来,落入眉心,下一刻,眼前一黑,身形控制不住地往上飘。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恢复光明,熹微日光穿过破庙屋顶的瓦缝,落在大殿中,照出一道道飘着浮尘的光柱。
众人面面相觑,欣喜一点点涌上心头,他们回到阳间了。
医女·李昼率先感觉到什么,走出破庙,望向面前的萋萋荒草。
褚慎等方神教人士,连忙跟上,躬身侍立。
龚道判带着鱼妙萝等缉妖使上前,刚要行礼道谢,感谢谈神医下地府,收幽鬼的辛劳。
忽然,众人意识到什么,猛地扭头,一起看向李昼所看的方向。
大片大片的野草在阳光曝晒下,飞快枯竭,就如封州其余地界一般,转眼就成了一片不毛之地。
是了,庙中野神已去,此地失去了神力庇佑,又岂能再独善其身?
吕神婆、殷婵、梅棠、宋刚、乞丐等人紧随而出,面色俱变得无比难看。
众人本就是为了缓解旱灾,才会明知城隍托梦有疑点,还来庙中一探究竟。
现在希望破灭,却又不知,能有何法求得甘霖。
医女·李昼想起府君说过,这次天灾,是天尊、摩诃迦罗与方神联手。
既然池州水灾有烤羊腿出没,想必是摩诃迦罗捣鬼。
那这封州的天灾,就是方神所为了。
她回头望向方神教徒,若有所思地说:“你们之前想用千年尸做什么?”
方神教徒褚慎抱拳说:“方神命我们用千年尸做薪柴,举办燎祭,取悦社神,降下甘雨。”
嗯?
这么说,方神还是为百姓着想的好神?
李昼不太相信,以她这么聪明的脑袋,还能推理错了,她想了想:“可知如何与方神沟通?我再问问它,怎么回事。”
褚慎说:“城中有祭坛,我们可以用祭坛把方神请下来,免得它随时能走。”
是哦,方神跑路的速度还挺快的。
李昼说:“既然如此,前面带路。”
褚慎连忙说:“大人,这边请。”
第83章 请勿随地大小善
京城。
紫宸殿中, 皇帝穿着柘黄常服,坐在御案前,凝神阅览面前的折子。
裴尚宫轻轻揭开青瓷狻猊香炉的炉盖, 用金钗拨了拨炉中的香丸,再重新盖上。
一缕缕淡白烟雾便从兽口吐出, 驱散了大殿中的寒凉之意。
然而,珍贵的龙涎香丸带来的温度,却无法抵达常御史的心里。
他跪在地上,额头死死抵着微凉的地砖,恨不得这些地砖裂出一条缝, 钻进缝里永远不再出来。
惭愧啊, 常御史手背青筋暴起,望着面前解下来的官印与官帽。
明明有官印在身,浩然正气护体,真龙天子为后盾,他竟然还在夫椒城着了道——
先是进了何氏,险些被何氏家主蛊惑而不知,被官印提醒,逃出何府;
明知夫椒城中有邪祟作怪, 还不立即出城,前往邻县、甚至州府求救,而是稀里糊涂去了夫椒县衙;
也不想想, 若是夫椒县衙还是可靠的, 又怎么会坐视何氏传播邪祟污染, 发展邪神信徒?
一步错, 步步错。
身为御史的他,就这么在夫椒县衙睡死过去, 未能尽到一丁点督察地方之责。
若不是心系苍生的天狐现世驱魔,整个池州都将在他睡梦中倾覆。
他失职啊。
距离常御史脱帽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