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毕竟是在国外,大家还是挺感兴趣的。
面对学弟学妹,许目远也难得正经了起来。
“班上的几对小情侣,你们别以为老师不知道。这两个学长学姐以前也谈恋爱,但人家没影响学习,现在都事业有成。所以你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为了对方,为了两个人的将来,收心!等毕业了,上大学了,工作了,尽情谈就是。”
我该怎么形容我听到这番话时的心情呢,无论让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回到半个小时前,不踏进这个校门。
我的脑子已经成了一团粘稠的浆糊,没有留下一点空气给思考,只是呆滞地看着教室里兴奋到唏嘘声四起的人群。
我贫瘠的想象力从未想过人活在世上,竟然是会碰见如此尴尬之事的。
而我仅存的精神瞥了一眼许目远,还是刚才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我要是能有他一半的心态,星辰大海的征途都完成一半了。
然后班主任让问大家有没有什么问题问。
本以为彻底躺平放弃挣扎,准备出门杀了许目远以后就投湖自尽的自己已经看淡了,外星人下一秒进攻地球,我的眉毛也不会再动一下了。
结果,前排扎着高马尾小姑娘的第一个问题把本就沉在海底的我一掌直接拍进了地心。
“学姐,怎么才能找到这么好看的男朋友啊?国家发的吗?”
时代果然在进步,当年的我们哪有这么大胆子啊。
我的内心万马奔腾,狂风呼啸。
我要怎么回答??
这时候说我们是朋友关系,有用吗??
显然没有一丁点儿用。人只愿意相信他们想相信的。
那我该怎么办??
难道只剩下撞墙自我了断这一个选项了吗??
许目远这个该天杀的混蛋,刚才让他说话,他装哑巴。这会儿该闭嘴了,却不嫌事大轻描淡写来了句:“只要好好学习就会有的。”
物极必反,我在出离的尴尬和愤怒里竟然笑出了声。
我的天啊,我上辈子杀了许目远全家吗??他这辈子这么对我??
不喜欢我就算了,为了看我的笑话,下死手。
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已经无暇顾及了,好像是回答了几个关于国外生活的问题。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教学楼门口和班主任告了别。
“你给我个解释吧。”经历过漫长如此生的半个小时,我被抽空了力气,只留下深深的不解。我抬头望着许目远,面无表情,用降到冰点的声音问。
都这时候了,他竟然还在笑,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地说:“都是小孩子,你跟他们计较什么。”
“我不是跟他们计较,我是在跟你计较。”
我情绪的巨大波动根本影响不到他,许目远依旧嬉皮笑脸开始插科打诨,“我错了,你别生气。作为补偿我晚上请你吃大餐!”
“这是一顿大餐能够解决的问题吗?”我横着眼,怒发冲冠,化身喷火龙想把他烧成灰烬。
“那就请你吃一辈子大餐吧。”
他如此说。
第十四章你永远十八
“你这是在变相诅咒我活不到三十岁吗?”
我使出了拿手绝活:用玩笑掩饰内心的动摇。
许目远是个不会深想的人,就像王昊和刘凯张口闭口喊我嫂子他懒得纠正,会让我躺在他肩膀上睡觉,还有说什么一辈子。
在他眼里,我和他的那帮子狐朋狗友没有任何区别,兄弟间谁会考虑这些有的没的?
尽管我的性别和他不同。
我曾无数次产生过错觉,可得到的无一不是失望。结论如此明显,又何必自欺欺人。
可我现在望着他明亮又真挚的眼眸,内心从波涛汹涌慢慢熬成一片死寂的湖面,却又和趵突泉一般向上喷涌着。
“......你的理解能力太厉害了,我该说什么呢?”许目远黑人问号的表情滑稽得很,“还有你不是永远十八岁吗??”
“哦对哦。”我皱着眉头,恍然大悟般点点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这么一来一回,我冲天的怒火也不见了踪影。
“去多媒体教室看看?以前要表演什么节目的时候你都在那里练琴来着。”
我们学校有两架钢琴,一台三角的在大礼堂,一台立式的放在多媒体教室。
从前文艺汇演啊,晚会啊,合唱啊,只要需要弹钢琴的,那就是我的工作。
大礼堂平时不开放,不能随便进。
最开始只是正式上台前几天会把多媒体教室的钥匙给我进去练习,后来干脆又配了一把交给我保管了,高考结束后才还回去。
“关着的吧。”我回了一句。
许目远坚持要去看看,结果巧了,门还真没上锁,不知道是不是负责的老师忘记了。
多媒体教室是个阶梯式的,我顺着楼梯走下去,走上了讲台,那台熟悉的雅马哈钢琴还静静躺在那里。
我把上面一层红色的罩子取下来,沾了一手的灰。
这台钢琴几乎成了我的专用后,这个喜庆的红色罩子我还带回去洗过好几次。
我有段时间没有碰琴了,国外的房子是租的,弹出声会扰民,租房合同里明文规定了不允许。但音乐几乎就是我的人生,我便买了雅马哈的一款真钢和电子结合的hybrid电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