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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一片狼藉的小花园。
每一寸的土地都被翻开,花草蔫儿着脑袋,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
“没有。”
费正启垂头丧气地说道,把手中的铁锹用力往土地里一插。
零点开始,他们对整座城堡进行了地毯式搜索,从一楼厨房、食堂、演播厅一路搜到三楼的阁楼、天台,除了找到两张标着二号的题目卡以外一无所获。
小花园是最后一处没有被搜过的地方。
费正启凭着一股蛮力翻土想看看地底下是不是会藏着题目卡,结果什么都没发现。
简虹站在一旁,习惯性地用食指摸着鼻子开始思索。
不对,这不正常。
他很自信他们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怎么可能只找出两张题目卡?
唯一的可能是其他卡片都被人捷足先登了!
但会是谁?
耿言彬和薄亦然花了两个小时在游说其他小组和他们结盟上,速度不可能比他们快。
蒯安和和冉晓信虽然也在找,但是他们俩的体力、速度都不及费正启,不可能先于他们找到卡片。
另外两组人被耿言彬和薄亦然干扰,也浪费了不少时间。
难道是……郎秋和柯纯?
从游戏开始之后就没见过他们俩!
可是不对啊……
一来,他们要所有人的卡片干什么?
二来,如果他们已经拿到一号的所有卡片,为什么广播没有提示他们答题成功?
简虹的眼神望向那一座恢弘的大城堡。
六个小时了,一个广播提示都没有。
那就是说,游戏进行到现在还没有一组答题成功。
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虹,怎么办?”费正启无计可施,只能求助简虹。
简虹沉声说:“别找了,我们需要交换情报。”
他亮出了手中那两张二号题目卡:“应该会有人想要它们。”
情报交换的对象自然是目前可能拥有最多情报的人。
简虹带着费正启首先找到了食堂里的耿言彬和薄亦然,这两人似乎是把食堂当做作战中心,这会正和另外两个选手商讨作战计划。
见到简虹和费正启,耿言彬喜笑颜开,热情地迎了上来。
简虹展露出他一向的绅士笑容,开门见山道:“我这里有两张卡,对我没用,你们想要吗?”
耿言彬马上凑上前悄声问:“几号?”
简虹竖起食指和中指,耿言彬的笑容变得更深:“你想要什么?”
“我要一号,你们有吗?”
面对如此坦诚的简虹,耿言彬瞪大了双眼。
这官二代那么快就交了底牌,就不怕他们是对手吗?
不过,幸好,一号组正是他们现在想要找的人。
他把简虹领到薄亦然和其他两人面前,开心地介绍道:“又多了两名同伴,他们是一号组。”
然后耿言彬回头对简虹和费正启说明情况:“我们现在一二三号都齐了,你们一号,我和薄亦然是二号,你那两张卡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而他们是三号。我们正好可以互相帮助。”
“你们找到几张卡了?”简虹问道。
耿言彬叹了口气:“我们现在只有一张三号卡,你这两张对我们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啊!”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拿简虹手里的两张卡片。
不料简虹把手一收:“等价交换。一张一号卡换一张二号卡。”
耿言彬的表情僵硬了下,马上恢复笑容:“对!就该这样!”他双手一拍,喝道,“兄弟们,我们继续去二楼找吧,记得一小时后集合讨论,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散开后,简虹跟上耿言彬问:“你们找了多久?”
耿言彬想了想:“三小时?我们刚才把一楼从里到外翻了个遍,就那么一张三号卡,真没骗你。”
“你不觉得奇怪吗?每个号有六张卡,一共三组,应该有十八张卡。零点开始到现在已经六个多小时了,我们六个人只找到了三张卡,而且现在还没提示说有人答题成功,这很不合常理。”简虹头头是道地分析着。
耿言彬慢慢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又是那个面具佬在耍我们?”
简虹低头沉思起这个可能性,可是为什么呢?
费正启却心思单纯:“指不定是有人先找到了,但是没有答题。不还有六个人了吗?”
“那不是糟了!”耿言彬惊呼,“万一对面也结盟了,手上的卡又比我们多,我们不是输定了?”
三人赶忙加快脚步往二楼分散而去。
在他们身后,薄亦然一个人不紧不慢地跟着,睿智的双眼中射出冰冷的光芒。
一小时后,一楼大食堂。
六人齐聚,皆是摇了摇头。
这一小时的搜索,收获的卡片数为——零。
“Fuck!”耿
', ' ')('言彬狠狠踢了下椅子,“我去找剩下那六个人问问情况。”
他正想往外走,要找的人朝他迎面走来。
蒯安和、冉晓信还有剩下两个人一齐灰头土脸地走进食堂。
“你们找到几张卡?”耿言彬直截了当地问带头的蒯安和。
蒯安和摇摇头。
冉晓信一直很怕耿言彬,往蒯安和身后缩了缩,剩余两人也都低着头,如同丧家犬一般。
“怎么回事儿?柯纯和郎秋呢?”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表示不知道。
“现在两种可能。”
这时,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
众人侧目,就见薄亦然悠闲地坐在餐桌旁,跷着二郎腿,仿佛事不关己的模样。
他的目光一一掠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说道:“一、根本就没有十八张卡,我们被节目组耍了……”
“靠!那老子的奖金呢?他们是想自己吞了吧?”耿言彬愤愤道。
费正启听不下去了,吼他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奖金?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就是要我们全都去死!”
他的声音响如洪钟,重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房内一时无声,空气像一座大山,压得每个人喘不过气。
“还有一种可能呢?”打破沉默的是简虹。
他双手抱胸,一手搭在薄亦然对面的椅背上,看着人问道。
薄亦然面不改色,悠悠说道:“如果在场的人都没说谎的话,还有一种可能是,剩下的卡都被柯纯和郎秋垄断了。”
“怎么可能?!”立马有人发出惊叫。
简虹沉下脸道:“我和阿启从零点开始就很细致地搜索了每一个房间,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你们的搜索再细致,总会有先后。况且,没有重点的搜索效率极低。”薄亦然毫不留情地指出他们的问题。
对于这个指摘,简虹无话可说。
正如薄亦然所说,他们搜索房间有先后,因为每个房间都搜得很仔细,势必会花不少时间,纵使费正启再快,肯定快不过有目的的搜索。
“他们,他们怎么知道卡片在哪里?”冉晓信躲在蒯安和身后,弱弱地问道。
薄亦然看向简虹:“把你的两张卡片拿出来,答案应该在上面。”
简虹依言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卡片放到桌上,用手捂住卡面,目光扫过众人,严肃交代:“这两张是二号卡,但为了公平起见,希望二号组的兄弟先忍一忍,不要急着答题,也不要急着销毁。等我们搞清楚这事情,再由公平对决的形式决定这两张卡片的归属。”
没有人有异议。
耿言彬和薄亦然也朝简虹点头表示赞同。
简虹这才松开手,二号卡展示在众人的目光之下。
卡片是金属制的长方形薄片,正面最上方刻着中文繁体的“贰”字,下面开始的大段文字是题目正文。
【请填写完整以下歌词,说出歌名,并深情演唱这首歌。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__________________。
天上的眼睛眨呀眨,__________________。】
“鲁冰花!”有人大声叫出了歌名,立马遭到了四面八方的瞪视,他自己也立马被同伴打了记脑袋。
费正启拿起卡片,上下左右地观察,不解地问道:“我看这卡片没什么特别的啊,它会告诉我们下一张卡片在哪里?”
“还有一张卡片的题目是什么?”耿言彬催问道。
简虹念出了第二张卡片的题目:
“请哼唱出三首《摇篮曲》,并说出它的作曲者。”
耿言彬急叫道:“那答案不是唯一的啊,怎么可能有线索?”
正在大家对着这两张卡片愁眉不展的时候,一直不见人影的两个人姗姗来迟。
“呀,大家早上好呀!”
柯纯咧着嘴,爽朗地和大家打招呼。
他肩上斜挎着一个黑色的皮包,里面鼓鼓的塞满了东西。
“怎么样?游戏玩得还顺利吗?”他没心没肺地问道,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食堂里的众人脸色更差了。
蒯安和迎上前去,不顾郎秋虎视眈眈的目光把柯纯拉到一边,悄声问:“你们哪儿去了?我们刚在说,卡片都不见了。”
柯纯狡黠地一笑,绕开蒯安和走到众人面前,拍拍腰间的小包,大声说:“你们要的东西都在这里面。”
一众喧哗。
耿言彬更是气势汹汹地吼道:“你什么意思?”
柯纯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说:“只有这样,你们才会听我说话。”
耿言彬激动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想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的手快碰到柯纯时,柯纯的身子被人一拉,往后一退,直接倒在郎秋身上。
郎秋把柯纯护到身后,同时费正启也挺身挡在耿言彬前面,坚定地说道:“先听
', ' ')('听柯纯怎么说。”
一向保持中立的薄亦然这会也意外地发了声:“如果他要害我们,现在就不会出现。”
在众人的目光下,以及无数个摄像头的监视下,耿言彬只得忍着气退到后面。
柯纯拨开郎秋走到前面,对众人道:“我的想法已经提前和你们说过了。我之所以扣押大家的题目卡除了让大家听我说以外还有一个原因。我不希望你们将来后悔。我不希望你们成为害死同伴的间接凶手。”
听众纷纷低下头,只有蒯安和温和地劝说柯纯:“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这样做最后害死的是老鼠组全员。他们答不上题,最后都会被处刑。你也看到了,那个处刑的残酷,你这是在间接害死他们。”
然而柯纯很坚决:“我也是老鼠组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把题目卡交出去的。”
“你在威胁我们?”简虹的目光变得犀利,从小的养尊处优在此刻让他的居高临下更有一种压迫感。
“你们要这么理解也可以。这个游戏没有赢家,我们要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只有齐心协力共同反抗,按着游戏规则走只会掉进那些坏人的死亡陷阱里。”
柯纯的话没有起到太大作用,眼前的每个人或是冷漠、或是害怕、或是怀疑、或是憎恶。
没有人支持他。
郎秋把手放到柯纯的肩膀上,越过他走到众人面前。
一片沉寂之中,响起他低沉沙哑的嗓音。
“进城堡第一天,他们给了我一桶水,我们几个人的脑袋被一只巨型的手臂按进水桶里。我憋着气,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我憋不住了,在水里吐起泡泡。有人在呜咽、有人在挣扎、有人没了声息……”
“进城堡第三天,是电击。我们被绑在了电击椅上,几百万伏的电击贯穿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疼痛、麻痹、痉挛,生不如死。我想死……”
“进城堡第五天,我们被捆绑着带到一个悬崖边,他让我们一个接一个跳下去。我站在悬崖边,看着那万丈深渊,腿止不住的哆嗦。我害怕摔得粉碎,可是我想死……”
“进城堡第一百零六天,今天依旧让我们互相残杀。我的刀在同伴身上砍出一道道血痕,但是他已经不会尖叫。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早已经千疮百孔,然而我忘了疼痛是什么。什么时候才能死?”
郎秋的声音戛然而止。
有人哆哆嗦嗦地问:“你在说什么?”
“实验。”郎秋冷冷答道,“这是每一张题目卡背面的文字,记录的应该是这座城堡里面曾经做过的实验。”
“这人怎么回事……”冉晓信问道,“怎么不会死?”
郎秋垂眉低吟:“是啊,怎么不会死?”
简虹的反应很快,把桌上两张卡翻过来,背面果然刻着大段文字。
“城堡第七天,我的手臂被卸了,他们说我的手臂坏了,给我换了条新的。可是新的手臂感觉怪怪的,拿不起针线、用不上劲……”
“城堡第十四天,今天终于把胃给换了。他们说新的胃不会再饥饿,也不会再生细菌,不会再痛,不会再想呕吐。今天开始我可以不吃东西了……”
简虹刚一念完两段文字,就听响亮的“嘭”的一声。
费正启的拳头捶在餐桌上,还在不住地颤抖。
柯纯接着简虹的话,道出了这个人的经历:“她的五官、双肺、四肢都被换成了机械,不会衰老,可以无限修复,而当某天告诉她必须要换子宫时,她崩溃了。她哭着喊着求着不要换掉子宫,没有子宫,她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可是那些人告诉她,孩子可以提取她的DNA再造,人类已经不需要子宫了。反抗无果的她把水果刀刺进自己还没被换掉的心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还有一个故事是什么样的?”薄亦然冷静地问柯纯道。
三组卡片,按理应该有三个故事。
柯纯往前走了两步,离大家更近了些,然后缓缓说道:“最后一个故事记录的是一对情侣的逃亡。他们从冰冷的城堡逃向外面的世界,却绝望地发现外面的世界和城堡里并没有什么差别。冰冷、理性、利益至上、一板一眼,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这一对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最后,他们选择了死亡。”薄亦然补完了结局,亮出了他手中的那张三号卡,上面正记载着这个故事的结局。
恩爱的情侣变得歇斯底里,他们怀疑天怀疑地怀疑世界怀疑彼此怀疑自己,结束这个怀疑的办法只有一个——死亡。
分享完了这三个故事,食堂里的气氛更加凝重了。
空气仿佛一点点的固化,挤压着每一个人的身体。
当柯纯和郎秋第一次发现这三个故事的时候也是如此,许久的沉默,最终被柯纯的一句话终结——“我们一定要活下去。”
而这会,打破重重的空气的还是柯纯的一句话,淡若清风,却重若泰山。
', ' ')('“除了相信彼此,我们没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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