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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哪?”郎秋面色一沉,声音中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瞧见他这个反应后,托的脸上浮现出胜券在握的笑容,不紧不慢道:“等你答应我的条件后,我才能告诉你。”
“你的条件是什么?”郎秋问。
“我的条件很简单。一、把手机交出来;二、输掉这个比赛。”
郎秋观察着对方的神情,确认话中之意几分真假。
托很笃定,语调平稳、神态自然、眼神坦荡,他不是在炸他。
“如果我不答应呢?”
托双手举至胸前,掌心向前,辨说道:“你不要以为是我把他关起来了,当然不是我。是一个对他有‘恶意’的人,现在可能已经动手了吧。呀,你再不做决定他就危险了。”
如同看好戏似的,托含笑的目光深深锁在郎秋身上,笃信郎秋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料,郎秋轻描淡写地说了个“哦”,身体往后一退,一手抓住门把准备关门。
眼看着门就要关上,托先急了,一只脚卡住门缝,面上还是保持平静:“你不救他?”
郎秋锐利地瞥了对方一眼,轻悠悠地道:“我为什么要救他?”
托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张,语速急了:“他不是你的Partner?”
郎秋耸耸肩:“他自己找上门来的。手机修复进度已经过半了,别打扰我。”
说完这句话,郎秋把门一甩,背身进屋。
如他所料,托果然抵住了门,然后主动进来,把门一关,口气变得强硬:“你必须把手机给我。”
“为什么?”
郎秋往书桌上一靠,他的背后就是一台电脑,连接着那个坏了的手机。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修复的进度条,已经走过80%了。
托瞄了眼电脑,明显失了方寸:“这场游戏必须继续下去。”
郎秋直接戳破他的心思:“因为你已经被承诺了某个诱惑你的奖励。”
托的表情没有一丝惊讶:“你果然都知道了。”
“要我把手机给你也简单,告诉我柯纯在哪里。”
同样的交易,形势却反转了。
托一脸被耍了的愤怒。
一声清脆的“滴答”,郎秋拔下手机连接线,拿在手里晃了晃:“好了,电话……在这儿,1、1、0……”
“等!等等!”托伸出手去乞求道,“我告诉你……他被简虹带到西走廊,恐怕想在看不见的地方对他下手。手机……”
不等他说完,一只破烂的手机在空中画出一道抛物线落入托的怀中。
同时,一阵风从他面前刮过,屋门敞开,郎秋早已没了人影。
西走廊,充电室。
柯纯的眼前冒起了星星,意识朦胧。
脖子上的毛巾越收越紧,而他已经没有力气反抗,甚至连临死前的走马灯都没劲儿播放了。
突然,“嘭”的一声。
柯纯感觉呼吸忽然之间顺畅了,他大口地吸着气,然后听到背后简虹惊愕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
“小虹,你在干什么?!”
柯纯认出了这个声音,是费正启。
他……什么时候来的?他听到简虹刚才的话了吗?
费正启挤到柯纯身边,蹲下身询问他的身体情况,还有少不了的“对不起”,一连说了三遍。
柯纯很想回应他,但刚才拼死的抵抗已经耗去他太多的能量,连抬头这个动作都很艰难。
罪魁祸首简虹从震惊中回过神,没有表露出丝毫的反悔。
他冷漠地对费正启道:“他是我们的对手,只要他死了,我们就能晋级了。”
“纯不会害我们的!”费正启大声吼道。
柯纯微微睁开眼睛,费正启正挡在他前面,简虹则站在充电室门口,双目低垂。
“小虹,Alex是错的!”
简虹没有料到费正启会在这时提到Alex,他眼眸一抬,用眼神质疑着费正启。
这个大高个在简虹心中一直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所以简虹从来没有和他交过心,只是把他当作一个“保镖”。
像费正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知道Alex的经历?他满脑子只有他的武术。
“我刚才问了蒯安和,他告诉我Alex生前是一个很伟大的歌手,但是他去世后,人们在他房里发现了一个木盒子,里面装满他这些年的手札。手札里记录了他做过的所有事情,他的口碑从‘天才’直落到‘疯子’。”
简虹冷笑道:“这些手札是他这一生做过的唯一的蠢事。如果是我,绝对不会留下这些黑历史。”
费正启痛心疾首地摇摇头:“不,我虽然不是他,但我可以理解他为什么留下这些手札。”
简虹望着费正启,似乎也很好奇这个答案。
“因为痛苦。”费正启说道,“伪装、欺骗让他的内心
', ' ')('承受巨大的煎熬,所以他才会用文字记录的方式来排解痛苦。他也知道这样的做法是错的啊!”
简虹黑着脸,无动于衷。
费正启越说越动情:“小虹,Alex是在用这种方式警醒后人,你不能重蹈他的覆辙啊。”
“我能怎么办?”简虹变得歇斯底里,“你知不知道,我来这儿之前和臭老头大吵了一架,他让我不要出来丢人现眼!我怎么就是他简家的耻辱了吗?!明明都是他的儿子,他们俩轻轻松松就能得到他的认可,凭什么只有我……这次如果不能证明自己,我在他们心里就永远是个废物!”
费正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简虹,与谦谦有礼、温文尔雅没有一点关系的,声嘶力竭的简虹。
他的心脏如同被针刺一样,自责、愧疚、懊悔,恨不得揍自己两拳。
“对不起,小虹,我明明一直在你身边,却没能……”化为言语是那么的无力,以至于他自己都说不下去。
而回应费正启的只有一声轻笑。
虽然不知该怎么才能安慰简虹,但费正启还是决定把心中所想真诚地传达出来。
“你真的很优秀,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被关进牢里了。”
这句话让简虹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面包店里那个小男孩,是你吧?”费正启看着简虹,眼中泛着莹莹的水光。
那个面包店里送给他一个面包和一句话的男孩,他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眼角下还点着一颗泪痣,薄薄的嘴唇笑起来通透明亮,宛如是粉水晶做成的。
然而,简虹的脸上只有迷惑,好像并不记得有那么回事。
费正启提醒他:“二堂街,尚品面包房,你不记得了吗?那时候我们应该都是六岁。”
六岁,简虹记忆中的六岁是父亲严格的训斥和母亲无端的冷漠,还有大哥轻蔑的目光和三弟心机的争宠。他一个老二,不如大哥聪明,不如三弟可爱,家里基本没有他的位置,他所在的角落永远是最冷的地方。
等等,有过一段特别幸福的时间。
那会家里请了一个新保姆,是个很温柔的大姐姐,她是家里唯一一个会对简虹微笑、会主动关心他的人。每次幼儿园放学,大姐姐都会来接他,没有豪车,因为幼儿园离家很近,他们一路走回家的时候,大姐姐会带他稍微绕一点远路,逛甜品店、玩具店。这成为了六岁的简虹每天的期待。
二堂街,确实离幼儿园很近,也许去过。
啊。想起来了。
简虹眼睛一亮,这让费正启的心也跟着振奋。
简虹记得有一次放学路过面包房,他嘴馋让大姐姐买了一个面包,快要离开的时候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小男孩,那孩子满脸的委屈和饥渴,不由让他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情,于是便把刚买的面包让给了他。当时他还有一个小心思是,可以借此再和大姐姐撒娇,让她再帮他买一个,他最喜欢看大姐姐宠溺他的样子。
费正启就是当时那个男孩子?
可是那又如何呢?
他的一个无心之举,虽然改变另一个人的人生,但却无法改变他自己的人生。
大姐姐在一个月之后被辞退了,说是怀疑她偷盗家里的钱。到底有没有偷这个事儿简虹不知道,但六岁的简虹固执地以为是因为大姐姐对自己太好了,让爸妈不高兴,所以才辞退了她。
那之后,简虹变得更加的阴沉,在家基本不说话,把自己给活没了,直到初中上了寄读学校,他才开始了崭新的人生。
学校里,简虹开朗、和煦、健谈,与任何人都能很快成为朋友,成绩也在年级里名列前茅,为此他很得意。虽然与一个上世界名校的大哥和一个拿了小学奥数第一名的弟弟相比,他的“名列前茅”显得太小儿科。
被不断攀比长大的心情,谁能懂?
“你的事情与我无关。”简虹态度冰冷。
这个大高个也是倔上了:“但你的事情和我有关!我说这个,不是要你对我负责,我只想让你知道,你就是你,不需要和谁比,不需要讨谁喜欢。”
“可我就是这样的人!”简虹吼道,“我想要所有人都喜欢我!我想要比过我哥和我弟!我想要让臭老头知道他看错人了!你根本不了解我!”
费正启走上前按住简虹的肩膀,诚挚地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说:“是我的错。我发誓,今天开始我会好好了解你,听你倾诉,所以,不要再为难自己了好吗?”
简虹抬头,眼中憋着泪水,双唇不住地颤动。
好久没有人这样和自己说话,好久没有人这样关注自己,他一颗冰冷的心慢慢的被暖气融化,控制不住泪水,他把额头靠到费正启的肩头,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在整个西走廊回响,划破了压抑已久的空气,彻底释放。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冲过来,郎秋匆匆出现在西走廊口,看到走廊里的那一幕,他的脚步稍做停留,似是在琢磨这是一个什么情况,但当他看到靠墙而坐的柯
', ' ')('纯,神情立马一振,大步跑到柯纯身边。
一上来便是劈头盖脑地大喝:“我和你说的都当耳旁风吗?!”
柯纯虚弱地笑了笑,九死一生,还能看到郎秋为自己担心的表情,真是塞翁失马……
还没嘚瑟完,脑壳就被重重敲了下。
“笑个屁!”
“对不起,我忘了……”柯纯嘿嘿笑着,那会他脑子一紧张,谁还记得要去敲门啊!
“对了!那人找来了吗?是谁?”柯纯着急地拉住郎秋的衣服问道。
“先不说这个。”
柯纯从未见过如此咄咄逼人的郎秋,两团火在他眼中熊熊燃烧,他是因为自己在生气吗?
不过高兴的心情只有那么短短三秒钟,意识到郎秋要做什么的柯纯急忙伸手一抓,止住了他。
郎秋尖锐地要杀人的目光直指简虹,若不是柯纯这一拉,指不定他已经冲上去把人给干了。
“做什么?”郎秋生硬地问道。
“误会,都是误会。”柯纯摆出一个豁达的笑容,拉着郎秋的手勉力站了起来。
简虹有费正启看着,应该不会再做什么出格的事了,现在没必要再起争端。
况且,他这不还好好的活着嘛。
郎秋侧头盯着柯纯的脖子质问:“误会?那你脖子上那红印子是怎么回事?”
“啊?”柯纯摸摸脖子,才感觉到遗留下来的疼痛感。
“我们两组总得有个结果。”
郎秋说完便走上前去,刚想开口,却被简虹抢了先:“是我低估了你们。”
以为简虹还要动手,费正启连忙抓住他,自己挡到了他身前,避免郎秋做出出格的举动。
“我以为我们是一类人,看来是我错了。”简虹看着郎秋说道。
郎秋话中带着不容反驳的气势:“今天,我们要分一个胜负。”
简虹笑了笑:“行啊,你们现在去买卡还来得及。”
郎秋哼笑了声,仿佛听了一个幼稚的笑话。
简虹脸色一变:“卡……在你这儿?”
危险的笑容在郎秋脸上延展开来,简虹的表情失控了。
“小虹,我们认输吧。”费正启说道,“是我们有错在先……”
“早知道你会变傻,我当初就不该理你!”简虹急叫,“这是一个杀人游戏,输了的人要没命的!”
费正启憨憨地笑说:“不会,红玉都不在了,而且柯纯一定会想办法的。”
“你?!”简虹气不打一处来,愤愤地瞥了柯纯一眼,“这家伙能有什么办法?他都自身难保!”
那边有费正启这个傻子,这边也有柯纯这头倔牛。
柯纯一听郎秋这话,马上冲上来拉住郎秋,阻止他道:“我们不会答题的!”
郎秋心里差点要骂娘。
“纯,你必须赢。”没想到费正启还高风亮节了,他义正辞严地述道,“只有你才能带我们大家逃出去,所以你必须走下去。我……我们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们要赎罪。”
说着,费正启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题目卡,举到面前,干净利索地一撕两半。
“费正启你在干什么?!”简虹惊叫,扑上去想要夺回题目卡,然而已经晚了。
题目卡早已分成两半,慢慢飘落到地上。
柯纯认出来,这是二号组的题目卡,是简虹和费正启早上找到的。
他们俩是一号的猫组,撕了二号的卡片那意味着——
“还有一条规则,猫组只能销毁自己对应数字的题目,如果销毁了其他组的题目将被视为犯规,立刻淘汰。”
简虹扑到地上,捡起那两半卡片,拼命地想把它们凑到一起。在他眼里,这碎裂的卡片可能便像他分裂的人生,勉勉强强也要合二为一,绝对不能让人看出那条裂缝。
简虹近乎哀求地解释:“不是的不是的,这是意外,我们不是有意销毁的。粘起来,粘起来就好了!况且,二号,二号他们已经赢了,这卡片应该失效了,不算的对不对?”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一号猫组选手犯规,直接淘汰。一号老鼠组胜出。”
广播里的女声不带任何语调地宣布简虹和费正启淘汰的结果,简虹此时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眼中失去了光泽。
费正启把他扶了起来,路过柯纯身边时,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我相信你。”然后带着简虹离开了西走廊。
“他们怎么那么快就知道了?”柯纯觉得奇怪,西走廊明明没有摄像头。
郎秋弯腰捡起地上的卡片,举到眼前,仰头端详了会:“里面应该植入了芯片,一旦遭损坏会有信号。”
“那他们怎么知道是谁弄坏的?”柯纯又问。
这个问题郎秋也没法回答,兴许是摄像头中的其他人并没有行动,于是推测是简虹他们做的,又或许这个西走廊并没有那么安全。
简虹
', ' ')('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另一件重要的事情马上爬上柯纯的心。
“托!托的事情怎么样了?”
郎秋白了柯纯一眼,满满的责备之意。
柯纯也很愧疚,他知道要不是他擅离职守,指不定现在他们已经把托控制住,并且从他口中问出了重要线索。
“对不起嘛,我也是……算了,都是借口,反正我知道错了,下不为例!”柯纯赖着郎秋连声道歉。
郎秋拿他没辙,认命地叹了口气:“我们先回食堂。”
食堂里,拍卖会进入了焦灼的状态。
一方是冉晓信,红着脖子一轮一轮地往上加价,越喊越大声。
一方是另外两个兄弟,皱着眉头颤颤巍巍地一点点小心地往上喊价,每喊一下,他们的表情就垮一分。
“冉晓信,三百万,还有没有加价的?”耿言彬在中间主持大局。
叫价的两兄弟面露难色,可是心有不甘,等了好久,其中一人硬着头皮喊了声:“三百零一万。”
“哟哟哟,太保守了,要更大胆点。”耿言彬在一旁煽风点火。
柯纯看到薄亦然在耿言彬边上坐着,面色淡然,见到他们两个也没有特别的表示,难道他的猜想是错的?薄亦然不是托?
他迫不及待地戳戳郎秋,凑人耳旁问:“到底是谁?”
郎秋抿了抿唇,下巴往前努了努:“来了。”
柯纯盯着那个迎上前来笑容可掬的人,瞪大了眼睛。
居然是——蒯安和。
“纯,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蒯安和的笑容还是那么有亲和力,让人不由自主就对他产生好感。
确定没搞错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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