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腰在维桢额头重重地亲了一口,“桢桢,你确实招人喜欢。”他话锋一转,笑意渐渐敛去,“你反复无常,出尔反尔,胆敢屡次叁番耍着我玩儿。老子但凡少喜欢你一点,兴许就放手了。”且这臭丫头的母亲寒冰一块无法讨好,后面站着一个难缠至极的罗霂兰帝国摄政王莱昂.垌文迪许,还有一个更加难缠且神秘莫测的世外异人。
他拧起眉峰,似乎在细细地思量这个可能性,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粗粝的指腹温柔地描着维桢仙露明珠似的眉眼,“不行,我得先毁去你这张脸皮,单是想一想你拿这副老子瞧上眼的小俊模样儿冲其他男人撒娇卖乖,老子就难受得要杀人。”
维桢被他若明若昧、疯疯癫癫的话骇得头皮发麻,拨开他的手,捂住自己的脸一径往后退。
沉飞长臂一伸,扣住她的肩,逮小鸡般把人揪回身旁,笑吟吟道:“傻孩子,怕什么?老公跟你闹着玩儿呢。”他神色一正,“第一,我不舍得弄伤桢桢,我宁愿自己伤筋动骨,也不忍心我的小宝贝儿掉一根头发丝;第二,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绝对不可能放手。我与桢桢情深义重,生死相依,即便被剥皮抽筋,挫骨扬灰,老子化作厉鬼恶灵,这魂儿还得跟着桢桢呢。”
维桢被他折磨得快精神衰弱了,“沉飞,你别乱开玩笑好不好?你老吓唬我作什么呀?”
沉飞点点头,“也对,到饭点了。桢桢早上闹脾气,怎么哄都不肯多吃几口,这会该饿了。”维桢早饭吃得少是因为昨晚被自己弄得太狠,早起仍心里不自在,怎么哄都不搭理人。他回味着她绝妙的滋味,如有深意地刮了刮她的唇瓣,低低地唤了声“宝宝”,嗓音有些沙哑暧昧。
维桢耳朵尖发烫,尴尬地避开他的手。
“小东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嗯?”沉飞睐着她霞光流漾的两颊,心中一荡,亲昵地勾她的小指头。
维桢甩开手,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仍是不理不睬。
沉飞不以为忤,带着点潮腻的热气笑了笑,接着道,“成,闲话暂且不提,咱们赶紧把正经事处理完就带桢桢去用午餐。”说着两个指节在车身不紧不慢地敲了几下。他的动作从容不迫,发出的声音却出奇响亮。维桢吃了一惊。路过的几名学生亦暗暗侧目。
紧挨着沉飞车子的一辆黑色军用大型吉普里走下来八名军装笔挺的男子,端端正正地肃立在她和沉飞面前。
几人一丝不苟向沉飞行过军礼喊了声“沉少司令”。牛高马大的男人手上皆拎着只簇新的粉红色印花整理箱,看上去颇有些滑稽,维桢却笑不出来。
“你们去前面5号楼608室宿舍把咱们家童大小姐的行李收拾出来吧,免得大小姐时不时的还得跑回来一趟取点什么东西。”沉飞淡声下令,双眼一直瞥着维桢,满脸无可奈何的纵容之色。
诸人应下来,朝维桢垂首打了招呼,便大步往女生宿舍楼行去。
维桢如遭雷击,楞头楞脑地望着他们的背影,蓦地回过神来,失声道:“沉飞,沉飞你快叫住他们。”那些人已走到楼门,维桢心焦如焚地小跑着绕到众人前面,“你们别上去!”话一出口立刻意识到自己态度太过恶劣,勉强微笑着解释,“不用麻烦你们啦,我的物品不多,自己整理就可以。”
她身段柔桡,姿致娟娟,满脸忧悸之色,仍难掩霞姿月韵。晨光透过头顶繁枝茂叶的间隙细细碎碎地落下来,飞花扬絮一般拂在她小巧如莲瓣的脸上,肌肤如玉剔透,流光溢彩,几乎与昭曜的光影融为一体。
如此丽色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幕,沉飞那几名手下不约而同止住了脚步,无所适从地傻站着,神情皆有点异样。
沉飞脸色微沉,将香烟往地上一掷。维桢两道淡淡的眉毛旋即蹙起来。
沉飞眼皮子一跳,低咒一声,弯下腰把烟捡起来,两指一弹,不偏不倚地落入路旁的垃圾桶内。他几步走到维桢身侧。几名手下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偷瞧维桢。
维桢扯着沉飞的衣袖道:“沉飞,你让他们回去好不好?我这就跟你走。”
沉飞把她的小手拢在掌心,一字一顿道:“你知道我想听的是什么话。”
维桢的手一颤,要往外抽,被沉飞用力握住。她扁了扁嘴,垂眸不语。
沉飞耐心耗尽,扬了扬手,“咱们家的童大小姐有洁癖,看来是嫌你们这些粗人手脚不干净,会碰脏她的东西。”
“报告司令,属下按照您的吩咐随身带着消过毒的手套。”领头的人取出八双洁白的长手套。
维桢百口莫辩,急得脸色发青,啻啻磕磕地分辩道:“我没有那样想,你们千万别误会。”又去恳求沉飞,“沉飞,我、我……”
“哦?”沉飞含笑凝睇于她,静待着下面的话。
维桢欲言又止,到底心存不甘,面带哀婉地摇了摇沉飞的手臂,一排整齐细致的小牙齿倔犟地咬着下唇。
沉飞的神色逐分逐寸地阴沉下来,对手下比了比下颌,众人疾步踏上楼梯。
她的室友就在宿舍里;楼下有十数名学生探头探脑,指指点点。沉飞打算把俩人同居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么?
维桢眼圈一红,含着哭音道:“我保证再也不会私自跑回宿舍,以后都跟你住在一起,听你的话。” 她死死咬着唇,十根葱白似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襟,控制不住地颤抖,又是这种被冰冷的铁丝一圈一圈地勒住心脏的感觉,近似窒息,无处可逃,无法解脱……
沉飞终于货真价实地笑起来,大地春回般煜明,本就出色的脸庞显得丰神异彩。他欣慰地摸了摸维桢的头,高声将八人喝住,为了叫维桢安心,便打发他们先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