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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脱离幻境,云之衍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
久无灵力支撑,顾昔先前布下的显化阵法也已经消散了,这片死气沉沉的山色一点也不逊于云之衍的表情。
顾昔在掌心燃起一簇灵焰,照亮了二人脚下的泥土,说来也奇妙,这条来时仿佛不见尽头的山路,回程却只走了片刻就见到山脚。
“师尊!”
午夜是冷寂的,惨淡的月色拉长了两人的身影,走在后面的突然跑上前,一把拉住前面的,影子在地面重叠,云之衍被迫停住了脚步。
他的手指动了动,最终没有挣脱,转过身无动于衷地看着顾昔,顾昔却从他的眼里读出了按捺不住的杀意,心中一惊:“师尊,他们恩怨已了,剩下的事交给我吧,我会处理好。”
“你杀过人吗?”云之衍的目光犀利扫来,看得顾昔自脚底升起一股寒意,拉人的手也不自觉松了。
“不曾……”
“奸恶如此,死有余辜。”云之衍拽出袖角,不知是冲着顾昔还是宋家的人“哼”了一声。
几乎是越走越快,顾昔哪里敢由着他行事,只能片刻不离地紧跟在后,幸好最终回的是客栈。他本想这一夜伴着师尊消消气,谁料云之衍进了门,门板就生硬地闭合在眼前,他只好提心吊胆地退回隔壁房间,只是他刚点亮烛火,薄薄的墙壁就传来邻室一声瓷器落地的脆响。
可能是不慎撞翻了茶具,顾昔自我安慰,可紧接着隔壁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碎响,那分明是刻意在摔东西,不知丢了什么砸中墙壁,顾昔眼睁睁看着墙根震落一地粉尘。
千万不要出什么变故。顾昔拔腿冲出房间,紧张地拍打隔壁的房门:“师尊!师尊?”
回应他的又是砸向门板的一件器物,顾昔往后一退,隔着门板都能感受到掷物攻来裹挟的灵力。经不起折腾的房门吱呀了两声,灰尘簌簌,屋里传来云之衍一声呵退:“回去!”
糟了,师尊何曾这般不冷静。屋门推不开,显然是从里面拴住的,这客栈里还住了不少的旅人,事发突然,不要引起惊慌才好。顾昔将房间隔进一方阻音结界,再运力震碎木栓,破门而入,冷气扑面而来,只见云之衍背对着房门,也不顾一身白衣跪在地上,上半身伏在床边。
碎瓷片散在周遭,他稍一挪动就可能被扎到,顾昔看得心惊肉跳,快步绕过危险去扶云之衍:“师尊!你怎么了?”
与室温不符的虚汗浸湿了云之衍的额头,发丝成缕贴在脸上,他把头压进臂弯间,夹着粗喘竭力吐出一句:“滚出去。”
“怎么这么冷?你流了好多汗。”顾昔急切地扳着云之衍的肩膀,想要把他翻过身来扶上床,云之衍抬掌就是一阵灵力乱扫,将顾昔击退到十步开外,自己却又摇晃着身形重心不稳,双手一撑直接按进碎瓷堆里。
“师尊!”顾昔心疼,迅速又跑上来。
“别碰我!”这下连同手腕也杵得生疼,云之衍急红了眼,他拉拢了衣服,血掌攥着白衫:“我压制不住,你少来讨打。”
他强忍了一路的不适,一进房间便开始调息内力,与桃花妖共情的一瞬间就令他感知全开。花妖最是多情种,几代女子的缠绵爱恨纷涌而至,强烈的感受几乎要将他压垮。
无情无欲之人被强行疏通开喜怒哀惧,情感洪荒涤荡过他空空如也的心端,有如海浪潮起又潮落,留下满地的珠贝砾石——但他不需要。
怒意在幻境之中遭受了极端的挑衅,他再次运转起无情心法,竟然有些压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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