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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泰然处之同恶相恤(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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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不动城依然伫立在旧部,城池周遭依然能见到断壁残垣,昭彰着多年以前的战败惨况,这座荒废了一般的城门之间偶有人员进出,两三个人影稀稀落落,可谓荒凉。

然而荒凉不过表象,顾昔持城主令进入,殿内却是成群整列的修士,他们并不意外他的到来,表情却是警觉又提防。

这就足够他坐上城主之位了,怕是怕他心思难测喜怒无常,疑是疑他突然现身恐生事端,看来他先前的所作所为,已经是修真界人尽皆知的事迹了。

“想必诸位一早就得知了消息。”他并不急着入座,在队列之前缓缓踱步,仿佛一个审阅士兵的将军,掷地有声地说道:“即日起,我便是不动城的新城主。”

自战败以来,不动城一直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一来因为当年战况惨烈,所剩修士不足以重振城池,二来莫观松之死引发众人愤怨,无心重整,山海堂恰逢此时暗中渗入,因而这些年间,两家虽然表面同仇敌忾,实则不动城早已经沦为了附庸,敢怒不敢言。

畏惧有了,还差些敬意,活了些年头的修士个个精得像狐狸,断然不屑被后生压上一头。他需要拿出些实质的诚意,才能得到这群人的认可,真正握住不动城的势力。

慕容灵曾与他坦言,不动城当年并非毫无杀心,而是被山海堂笼络一处,许诺令其重回“天下第一宗”的位置,共同谋求长远大计,然而多年过去,这个承诺至今仍未被履行,不动城为此已经隐忍了许多年。

毕竟他也是山海堂任命来的人,不动城对他多有提防,也是可以理解的。

顾昔坐上了巨大的雕木圈椅,抬眸扫视着一众修士,如今的这些人,虽然明面上都归属不动城,可暗中定然少不了山海堂的细作。

“有人替你们出过头吗?”他突然问了一句。

手底鱼龙混杂,他也要及早地学会淆乱视听,方能由着鱼龙们自相惊扰。

有试探的声音响起:“你的意思是……”

“啪”地一声,城主令被顾昔抛在地上,他慢条斯理地弯腰拾起来,似笑非笑道:“说什么?没听清。”

座下一阵默然,大多数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唯恐这个新上任的青年又开杀戒,有人壮着胆子,慎重地改口再问:“城主此话何意?”

这遭受用了,顾昔环视着众人的脸色,逐渐展开笑颜,模棱两可地暗示了一句:“我敢啊。”

他敢什么?敢替不动城出头追杀云之衍?还是敢公然叫板山海堂?这个青年的话再次令座下一众修士惊疑,不禁纷纷正视于他,“敢”的念头也渐渐一并重拾起来。

顾昔抛出去的谣言还在人群之间发酵,阿吟已经受够了,想起他就一肚子窝火。

“白眼狼!登徒子!”慕容灵一边帮着阿吟收拾屋子,一边听她满口的牢骚,“我见他一次打一次!”

“你要是打不过他呢?”慕容灵随口问。

“你不帮我一起打?”

慕容灵只笑了笑。

或许是女人的直觉,顾昔的某些心思在她看来常常显得欲盖弥彰。初遇之时,他分明只是个手忙脚乱的灵寂修士,一并出过几次杀人任务,便自行将修为升入了问境。

他那会儿坦言既已脱离云之衍,便要冲破境界,避免于山海堂中命悬一线,可如今细细想来,他分明有影珠自保,但凡惜命,大可退居她与阿吟身后,不必做抢风头的事。

如此看来,倒是与他的初衷不谋而合了,他最初的确是为了查证在扯谎,不过,准许他加入山海堂,于自己也是一分助力,只是她没有料到,顾昔先她一步讨到了城主令牌。

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胆子大了一些,还是本事大了一些。

将近日暮,屋子才被收拾完,慕容灵走出阿吟的房间,敏捷地接住了飞来的纸筒。

匆匆一扫,纸上是狷狂的字迹,如那写字的人一般不循章法。她摧动内力销毁了纸条,去了纸上所言的竹林与顾昔碰面。

林间阴湿,日落之后更是泛着清凉,竹叶随风簌簌低语,顾昔拨弄着竹叶,转头看见慕容灵站在身后。

顾昔幽幽开口:“你知道琅秋阁是不战而胜的吗?”

“嗯,我知道。”慕容灵说,“琅秋阁受命圣人,才会对不动城宣战,只是,起初不动城并未落得下风,反倒是后来城主失踪,令其溃为一盘散沙。”

顾昔环起了胳膊:“你查这件事,究竟是为了什么?你想要造反吗?”

“祸从口出,你最好小心一些。”慕容灵扫了一眼周遭,“无关之事无需深究,守好你自己的本分。”

她分明知道许多内情,却并不主动告知,自己出入不动城,反倒像在替她卖命。慕容灵这么做,除了想要造反,顾昔实在推测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你不该取得我的信任吗?”他反客为主道,“倘若你事成之后杀我灭口,我岂非死得不值。”

“我不打算造反。”

“我能当城主,就能当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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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灵不配合的态度令顾昔眼中生寒,连同语气也硬了许多,“你猜是我提早弄死你,还是你提早如愿以偿?”

慕容灵的神情有一丝怔愣,显然是没有料到顾昔能说出这种话,他的胆子确实不小,不过未免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她习惯性地去窥视顾昔的想法,这次却结结实实地碰了壁,顾昔已然掌握了设心防的方法,这个男人怎么会……

“还要对我有所隐瞒吗?”顾昔压迫性的视线盯着她,“你要继续与我过招?”

僵持之下,慕容灵适时松了口:“我确实有一个猜测,只是还没有证据。”

“找到证据之后呢?你想怎么样。”

“替小姐复仇。”

这种一听就像临时起意的借口,顾昔明显不信:“你还与堂主之女私交甚好?”

慕容灵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她是我的姐姐。”

顾昔愣了一下:“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慕容灵说,“我自幼冠母姓氏,改换了皮相,被作为下一任堂主培养。”

为了防止山海堂演变成世家专权,历任堂主都不是同姓嫡传,这点他的确有所耳闻,那么按照慕容灵的说法,尽管这些人看上去毫无关系,但其实每一任堂主之间都依旧存在着血缘的纽带,山海堂……或许根本就是这个世家手里的杀人工具!

“她替我承担了所有的义务,我只需学习,如何接替堂主的位置。”

顾昔的脊背攀爬起毛骨悚然的寒意:“那你为什么要查这件事?”

“我为什么不能查?”慕容灵反问道,“她是我的姐姐,凭什么要含恨而终?”

这种不甘心的语气,像极了他对云之衍的执着,顾昔不仅起疑,在慕容灵的心中,向匀真究竟是什么样的地位?

“所以,我本来就是下一任堂主。”慕容灵予以最后一句警告,“你想做堂主,才是真正的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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