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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甚摸了下自己被打肿戴眼镜都卡住的鼻梁,心里暗忖:早上说讨厌男人碰?下午在街上抱男人?
他咧了咧嘴角。
哎,男人心海底针。
裤兜里手机震动,年甚拿出手机,是一条信息。点开看见发件人名字,他感受到千斤重石头压着自己的脖子,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发送人:肖雯。
—喂,我快死了你知道吗?
年甚手心一紧。
页面上快速又弹出来几条信息。
—你跑到上海去了,我明天就死了。
—我死了,你就解脱了。
—喂,我死了,你是不是很开心啊?
—你是不是就等着我死?
年甚忽然呼吸困难,他立刻按了关闭键,快步拐进一条人相对较少的街道,走进一家店面很小的咖啡馆里。他坐在一张靠窗的黑色圆桌前,手肘抵在圆桌两个漫画人物接吻的彩绘面上,双手撑着额头,尽力平静情绪,梳理所有的事情。
我离开北京来上海,肖雯知道了,所以才会发那样的信息。她以为我放弃研究室了。我的病没好,妈一定让我待在上海,绝对不可能让我回北京。我的病如果一直不好,一直不能回北京,研究室缺了我,该怎么进行下去。
思前想后,年甚终于想到一个可行之法。
“妈,帮我在上海开一间研究室,我发誓我一定天天接触魏无形。”年甚拨通周岚迪的电话,言词恳切。
“儿子,你的病好了吗?”手机传出周岚迪关切的声音。
年甚想如实回答说完全没好,但那样的回答绝对得不到研究室。他把自己的语气调成兴奋状态,激动地回答,“昨晚我们睡一起后,我感觉我好了很多,特别有……特别有那种冲动,可能马上就要痊愈了。”
????“真的吗?太好了!”周岚迪的声音比年甚装出来的激动还要激烈几分。是溺水之人看到了救生员朝自己游来,那种看到生还希望的语气。
“嗯。真的。”年甚心口冒出一丝内疚。
“太好了!儿子,妈马上找人给你弄研究室,你再多和他接触,只要病好了,妈就接你回北京。”周岚迪声音兴奋。
“嗯。”年甚说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父亲年兆丰被通缉开始逃亡之路后,其他小赌场都等着拾级而上。连胜赌场没了“外援”,周岚迪一个女人实在辛苦,他关心说,“妈,别太累了,注意休息。”
“儿子,妈妈不累。你现在要以你的病为主……”
两人互相道了几句关心对方的话,年甚挂断了电话。
他给肖雯回了条信息。
—我会在上海再开一间研究室,我不会放弃你的病。
*
“走吧,去吃米线。”武空拨开魏无形靠在自己肩上的头。
“陛下,我们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五百多块,其实也帮不了他什么。”魏无形松开抱着武空的双手,语气中肯。
“那我们还能怎么办?”武空问。
“走,我有个办法。”魏无形转身往学校的方向走。武空跟在后面,两人进了一家文具店。
魏无形买了一块手写板,找老板要了支笔,准备往板上写字。
“唉,你要写什么?”武空伸手拦了一下正要落在板上的笔。
“你要帮我写啊?”魏无形抬头看武空。
“你写的字是米和田共同生产的米田共,能看吗。我来写。”武空拿过魏无形手里的笔,“要写什么?”
“我的字就是再像粪,我也是语文课代表,也是年级第一,ok?”魏无形扭了扭腰,故意做出无比骄傲的表情,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脸颊,犹如幼稚园问老师我乖吗的幼童。
“快说,写什么。”武空拍一下魏无形的屁股。
魏无形还了一下,缓缓朗诵道,“我看不见灼目的烈日,也无法在街边散步,只愿,能吹到明天的风。”
“哇~~~”武空带着赞赏的语气喊了出来。
“怎么样,看不见太阳也无法走路,只希望能活到明天,吹吹明天的风。这种句子能勾起路人的同情心吧。”魏无形仰了仰头,自予肯定。
武空抛给魏无形一个写着“不错”的眼神后,埋头写字。
写完后,两人把手写板立在老人身前,告知老人手写板上的内容,还说对老人说以后去别处乞讨也能用上这块手写板。
人满为患的花甲米线店前,两人拿号排队。武空用手机浏览了一会儿新闻,开始打游戏。魏无形查看了一下盛兴大学教授最近讲座的课题后,点开了沈腾的小品集。
排队十五分钟,等餐五分钟,五分钟吃完。两人觉得前二十分钟没白等,花甲米线果然和胡帅说的一样好吃。
“小形子,我们去看看那个老年人碗里有钱了没。”武空摸着没吃饱的肚子说。
“走吧,反正还早。”魏无形和武空往老人方向走去。
', ' ')('碗里一张五块,一张十块,两张二十,还有几个硬币。
看见碗里有钱后,两人默契地击了个掌,相视而笑。
“你的小脑瓜儿真好用,你妈把无形地产交给你做得对,由你管理的无形地产以后一定会成为上海房地产企业的标杆。”武空直着手臂拍在魏无形肩上,是一个上级对下级给予厚望的姿势。
“你说什么?”魏无形忽然疑惑。
“什么什么?”武空不解。
“无形地产?”魏无形说出自己的疑惑之处。
“你不知道吗?新闻上说昨天开的发布会。”武空拿出手机点了点,点出他刚才排队等花甲米线时看见的那条新闻,把手机屏幕支到魏无形眼前。
今日头条:正方无形地产改名为无形地产,董事长林佑青再捐五千万修建福利院。
魏无形的目光愣愣地停留在“无形地产”四个字上,面部表情一瞬间变得难以捉摸。
“你妈捐钱你不高兴啊,我看你也不是那么抠门的人啊。”武空仔细观察魏无形的表情,收回了手机。
“那是你妈改公司名,你不高兴?”武空突然觉得自己说出的话特别好笑,从嘴缝里漏了点笑声出来,“你才知道你妈改了公司名吗?你妈改名很正常啊,你大哥智力残疾,你二哥整天唱歌跳舞,你脑袋灵活,学习成绩又好,你妈看重你,很正常啊。公司就是还叫正方无形地产,你两个哥哥魏正魏方也没可能去公司啊。”
“走吧,你回寝室吧,我回家了。”魏无形挤出一点笑意。
武空离开后,魏无形走到路口等绿灯。
他直视前方,好像在看过往的车辆,好像在看前面喝饮料女生的背影,好像在看马路对面推着车卖扇子的胖婆婆,却又好像都没看。
他闭上眼睛,好像在听后面玩具店里小孩的哭声,好像在喝饮料女生和旁边人聊那部电影更值得花钱去电影院看,好像在听旁边维修管道的工人用冲击钻撬地面砖的声音,却又好像都没听。
魏无形用力颦眉,重重地喷出一阵鼻息,他的表情渐渐平淡,如释重负。嘴唇和舌尖配合着,做出口型,却并无声音:放弃了吗?我放弃了。
他问自己,放弃了吗?
他回答自己,我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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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补丁|————
????北京。
高二九班的代课老师正在阅卷。
一张字迹端正整齐的语文试卷,让有些疲惫的代课老师神清气爽,会心一笑。
第一面的答案全部正确,老师手中的红笔没找到打叉的机会。
翻到第二面。语文老师微微皱眉,有些不解,作文居然是空白。
阅卷后,第二面的答案也全部正确。代课老师把试卷放到旁边的办公桌上,“王老师,这个孩子为什么不写作文?”
班主任王老师停止阅卷,偏头看了一眼,“这个字,一看就是年甚。他一直不写作文,不想得满分。”
“不想得满分?”代课老师反问,颇为好奇。
“嗯,他每次考试其他科目都是满分,如果语文再满分,总分就是满分了。”王老师说。
“这样啊,那……这孩子智商很高啊,是天才吗?”代课老师问。
“我电话家访的时候,他妈妈说这孩子小学就得了很多生物方面的大奖,算是个天才吧。”王老师说完,转回头继续阅卷。
代课老师用红笔写下100分后,在分数下面加了四个字————作文必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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