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顾亦泠就猛地转过头,错愕的看着仍在微笑的云陌,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明明知道,他不会做出盗取兵符的事情,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告诉所有人,他与楚天岚住在一块,一位是叶国将军,而另一位是戎族的人,这难免会令人多想,而加上兵符失窃的事情,就更加容易让人误会。云陌明明清楚这些事,他是……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在场之人议论纷纷,就算他们不相信顾亦泠会做出盗取兵符之事,但是本国的将军都和别国的人同吃同住,丝毫不避嫌,这怎么能说得过去?
使臣们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楚天岚,盯着云陌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吃了。他们之中知道楚天岚和顾亦泠住在一块的人不多,但是都没想到事情会牵扯到他们,心中大骂:这云家的两兄弟,真是一个比一个会给他们找麻烦。
叶哲羽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
“搜查驿站!”
第163章
好好的一场宴会,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而草草结束。皇宫的侍卫们很快就包围了驿站,搜了个底朝天,很快就在顾亦泠和楚天岚居住的小院里搜出了兵符。
叶哲羽看到侍卫呈上来的兵符后,怒火中烧,将之甩在顾亦泠面前,“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本来他还有些相信顾亦泠,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顾亦泠估计早就和戎族勾搭在一起了。
顾亦泠嘴唇蠕动了一下,膝盖微弯,就被楚天岚一把握住手腕,拉了起来,楚天岚生气道:“你为什么要下跪!这又不是你做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有预谋的诬蔑!”
他就是看不惯顾亦泠总是像这个无能的帝王下跪,顾亦泠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因为这个男人,而屡屡退让。
“污蔑?好一个污蔑啊!”叶哲羽看到楚天岚和顾亦泠拉扯在一起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倒是说说,怎么个污蔑法?除了你们,谁还能有本事抢走兵符?被发现了就叫污蔑,那要是没被发现,你们是不是明日就把兵符带走,从此朕的军队任由你们戎族调遣?!”
“陛下!”顾亦泠因被楚天岚拉着而无法下跪,于是道:“您先消消气,这件事颇有疑点,兵符就算到了戎族手里也没有用,他们也无法调遣我国军队……”
“是啊!这叶国上下,谁不知道军队就是你们云家的私军,在边关上和戎族中,都称叶国的军队为云家军!你的亲笔调令,比朕的兵符还要管用,若是你愿意,怕是朕的皇宫,早就被你的云家军踏平了。”
说着,叶哲羽又看向楚天岚,讥讽地笑道:“朕一直以为云将军是铁血铮铮的汉子,却没有想到也会有以色侍人的那一天,当真不愧对‘兰陵’的称呼。楚氏部落已缔结了和平条约,楚将军又是你的裙下之臣,你一旦谋反,当了皇帝,便边境和睦,将整个叶国紧紧的控制在手中,这是不是就是你内心所想?!”
顾亦泠脸色煞白,嘴唇哆嗦得似乎说不出话来,他闭眼苦笑,片刻,睁眼直视叶哲羽的目光,平静道:“陛下,微臣在您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吗?陛下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微臣?“
“现在这种情况,你要朕怎么相信你?!“
楚天岚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冲到叶哲羽面前,直接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你!“叶哲羽被打倒在地,捂着脸怒视他。
楚天岚压根没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拉起他的领子提起来,又是一拳打下去。他是习武之人,而叶哲羽虽然学过一些自卫的招式,但在楚天岚眼里根本就不够看,他提起叶哲羽就像是老鹰抓小鸡般轻松。
楚天岚真得是气急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顾亦泠的忠心耿耿,理想抱负和为这个国家所作的贡献,而现在,叶哲羽竟然敢这样侮辱他!
还有一件事是令楚天岚如此生气的,顾亦泠虽然现在与他在一起,他也相信顾亦泠对他的感情,但是顾亦泠曾经喜欢叶哲羽这件事始终是他心里的一个结,他不提是不想让顾亦泠困扰,并不是不在意。
而这个人,享受着顾亦泠的喜欢,效忠和付出,却毫不知感恩。如果没有顾亦泠替他守着天下,他以为他能够安稳的坐着那个皇位吗?楚天岚真心为顾亦泠感到不值。
“陛下!陛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护驾啊!”
使臣和侍卫们都惊呆了,直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去把他们分开。
使臣们一边拉开楚天岚一边心里叫苦,在别人的地盘上揍了别人家的皇帝,别说刚签下的和平条约还算不算数,他们能不能平安的离开叶国都是个问题!但是他们又不敢朝楚天岚发火,这可是他们的大将军啊!还是他们王的弟弟!
叶哲羽的脸已经被揍成了猪头,肿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他显然已经被怒气冲昏了头脑,指着楚天岚,嗓子都破了音,“把他们给朕抓起来,全部都抓起来……”
侍卫们立刻将顾亦泠,楚天岚和使臣们团团围住,变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
因为占据人数的优势,混乱之中,侍卫们很快就将他们抓住,等候发落。
顾亦泠被囚禁在城东的一座宅邸之中,而楚天岚和使臣们则被困在驿站之中,虽然地点不同,但同样的是,周围都有重兵把守,插翅难逃。
叶国战神云延和楚氏部落勾结的消息在一夜之间传遍全城,叶哲羽大怒,和平条约彻底作废,叶国和楚氏部落之间原本略有缓和的关系瞬间就跌至冰点,边境不宁,使得戎族其他部落都蠢蠢欲动。
叶哲羽扣下了楚天岚和使臣们,而楚氏部落则大军压境,偌大的叶国竟然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带兵与楚氏部落抗衡。
迫于无奈,在一个月后,叶哲羽终于答应楚氏部落放人,而顾亦泠却无人提及,似乎彻彻底底地被人遗忘了。
已入秋,寒风袭过,枯黄的落叶铺满一地,却无人清扫;黑色的枝桠光秃秃的一片,为这座本就破败的小院更平添几分凄清。
顾亦泠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里衣,就站在寒冷的小院子里。
他看上去比一个月前瘦了许多,两颊凹陷,衣袍被风吹得鼓起,露出一节皮包骨头的手腕,让人觉得风再大一点,似乎就能把他吹跑;长发凌乱,嘴唇干裂,唯有那一双眼睛,仍如记忆般清澈而明亮。
他慢慢的转过了头,似十分惊喜的露出笑容,似乎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变得光彩夺目,令人移不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