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祉扭过脸,半点不想搭理刘光世,抬脚就欲离开。
刘光世忙跨前一步拦阻道,“安老,实与你说,这是当职的治军之道不传之秘,恩威并施。譬如王德这件事情,当职知道他儿子不法的事情,却压着不做处置。这既给王德施了恩惠,也是给王德提个醒,让他知道自己的斤两,绝不敢心生二意,否则恐怕他那宝贝儿子性命不保。如今这秘密,当职一五一十告诉了安老,也就是告诉了朝廷。当职的恩威并施,就是朝廷的恩威并施,当职敢担保,王德自此后对朝廷必然忠心不二。”
刘光世倒豆子一样说了这一大段,方才喘口气,拖着长腔甩出一个飘逸的尾音:“所以当职大言不惭一句,这些大将中,再没有比当职对朝廷更忠心的了。”
吕祉鼓掌笑道:“刘宣抚果然想得好法子。就不知道你这左护军中,还有多少类似的隐秘,不如一并告诉下官吧,下官洗耳恭听。”
刘光世摆手道:“安老莫要开玩笑,再没了,真是再没了。左护军又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刘光世关键时刻,又做起了乌龟,将那伸出来的尾巴缩了回去,闭紧嘴巴再不肯多说一句。
吕祉哼了一声,心中愈发寒凉。今天亏得关复古做关节,方让自己撞见这桩事情,借机逼得刘光世揭开了淮西军的一角盖子。窥一斑而得全豹,虽然不过是王德一人的私事,其中散发的恶臭已经中人欲呕。不知淮西诸将还有多少类似的烂事,都捏在刘光世手中。
淮西军糜烂如此,吕祉只觉得自己费尽了心血的谋划,被蒙上了一层巨大的阴影。他不禁叹道:“刘宣抚,天地良心天地良心,湛湛青天在上,你摸摸自己的胸口,良心可还安好吗?对得起朝廷俸禄,又对得起黎民百姓吗?”
刘光世真拍着胸口应道:“当职的良心好得很,当职的良心就是朝廷的良心。当职还就拍着良心说句大实话,朝中那些人呀,要论起文武兼备,或许有人比得过吕尚书。论起肯听人分辩的气度,那再没有超过安老的。安老已经知晓当职的苦衷了,还要多向当轴美言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