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不理儿子,先对吕祉一揖:“吕尚书,适才犬子全赖你出手相救。飞不敢言谢,以后但有差遣,不敢不遵从。”
岳云小声嘀咕道:“不用吕尚书,也出不了大事。”
岳飞听得真切,眼风扫过跪在地上的儿子,冷然道:“岳云,你可知罪。”他不待儿子回话,自顾说了下去。
“既是比试,自应不遗余力。你在前半程瞻前顾后,既怕吕尚书输得惨了,颜面上下不来,又想卖弄本事□□,却全不知如此作为落在懂行人眼中便是露台戏子的行径。此其一。”
吕祉在旁边听得汗颜,岳少保原来是在责备儿子给自己留面子,不曾拼尽全力。岳少保果真直率。
“你观敌不细,料敌不明。此回儿马突然失控,原是因为在奔跑之时受吕尚书母马的气味撩拨发了性子。还未比试之时,你那儿马不住嗅吕尚书的母马,就该引起你的警觉。你却懵懂如顽童,全不曾察觉。身边之事尚且查不明白,日后如何临大敌指挥若定!此其二。”
不多几句,吕祉已经从岳飞口中的吕尚书升级为“敌”了。吕祉无奈道:“岳相公,这倒不能全怪岳机宜。是岳机宜先存了敬重朝廷的心思,两马彼此追逐距离过近,才意外坠马的。”
吕祉有意开脱岳云,扯到了尊重朝廷上。岳飞如何不明白,然而向来温文的岳少保这回却不想给吕尚书面子,反而连带吕祉一起瞪了。“俗话”说得好,千万别在两件事情上招惹岳少保,一是北伐,一是教子。
“吕尚书处处关心你,不只赛场上救你性命,就算是现在也为你美言。你却行狡计,欺负吕尚书不习军旅,虽然险胜也是胜之不武。此其三。”
岳云噘嘴道:“兵者诡道!”
“还敢顶撞,错上加错,罪上加罪。”
吕祉虽说很想知道这两父子过招谁胜谁负,但眼下肯定不是恰当的时机。他上前劝道:“少保息怒。岳机宜已经知错了,不如就饶恕他这一回吧。先包扎好脸上手上的伤口要紧,莫要着了风。”
岳云虽然赢了锦标,但此刻形象确实相当凄惨。脸上划破的口子还在流血,顺着发梢淌到领口上,已经污了一小片。簇新箭服后背处全被磨烂了,露出了月白的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