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锜脸上的汗水与血水混在一起,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宣抚,不用担心他。岳机宜在城外沿着护城河遛马呢。”
“遛马?”意外发现岳云也是个马痴,吕祉不胜欣喜。
刘锜笑道:“岳机宜呀,听了宣抚的话,不斩级不争功,就是临退兵的时候手痒,顺手牵了三匹马回来。小家伙也是厉害,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那三匹刚失去主人的马居然肯乖乖地跟他走。我这西军出身马背上长大的,都大吃了一惊。”刘锜年龄足够做岳云的父亲,话语中颇有几分宠爱。
刘锜虽然说得兴奋,但鏖战许久已是掩饰不住地疲劳。吕祉亲自用手帕揩去刘锜脸上的血污,以示尊重。“我军伤亡多少?杀敌多少?”
“我军虽然杀敌上千,但也轻伤三百,重伤四十,还有三十人阵亡。尤其可叹的是志士们为国捐躯,然而末将仓促撤退,竟来不及抢回他们的遗骸。”刘锜的声音陡然低沉。
吕祉的眼眶也红了,他朝关复古点头示意。关复古立即率亲兵为三千勇士逐一献上早已预备好的美酒。
吕祉举起酒碗,祝贺道:“弟兄们,这是官家御赐的羊羔美酒,味道醇美不同凡品。御酒坊一年也只能做出一千坛,官家赐了半数给淮西。今天旗开得胜,当职先开了一百坛,给弟兄们庆功。咱们干了。”吕祉说着一饮而尽。
柳倪粗人,立即叫道:“宣抚,才开了一百坛,俺们三千人不够喝的。”
吕祉正等着这一问,笑道:“柳太尉,等咱们打退了四太子,当职让你们喝个饱。不喝到醉地上起不来不许离开,好不好。”
“谨遵宣抚将令。”三千人哄然答道。
这些士兵自去吃饭休息,但军中高级将领,如刘锜等却必须留下继续开会,应对金军即将的攻城战。吕祉邀刘锜、柳倪同去宣抚司。就在这时,岳云一人四马,威风凛凛地从吊桥上奔了进来。那三匹夺自金兵的高头大马尤其显眼。吕祉认得三马俱是龙颅突目平脊大腹,甚是神骏。
“宣抚,看我抢到的好马。”岳云头上戴着孔彦舟的银盔,手里握着鎚枪,风风火火依旧是使不完的精力。
“岳机宜,你这是怎么抢来的?”
岳云得意洋洋道:“宣抚,金人打仗不是有个连坐法吗?我们退回来的时候,刘太尉操神臂弓杀了一个戴着银耳环的金将,他那些亲兵失了主将,跟发疯一样追上来,要给主将报仇。被我一枪一个结果了,马自然就归我了。”
岳云说得轻松,吕祉想象战场之上刀枪剑戟横飞的场面,自忖就算自己也没这样的武艺。他虽然喜欢岳云作战勇猛,还是告诫道:“你以后少做这样野战斗将的事情,打仗还是要多用脑子,不可途自依仗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