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馆内,阮玉养好了病便等着裁缝上门给他做衣服,几日之后城中有个聚会,徐博要去,他这个陪客自然也是要去的。阮玉规规矩矩的伸手站好,瞧着那些颇有些战战兢兢给他量体的小厮,眸色平淡如湖,只在瞧见徐博的时候露出一丝微笑,唇角轻扬的画面算不得惊艳,却让徐博觉得舒服,就像是嫩生生的小芽一般,瞧着就觉得可心,让徐博当下便也舍了之前烦恼不已的城中交际,在阮玉面前坐下,陪着阮玉一起量体选样式,态度温和的告诉这里的所有人,阮玉对他有多幺的重要。
于是第二日,城中便传出了阮玉是徐博掌中宝,是徐博软肋的消息,流传的极快。
几日后的宴会上,阮玉一身月白绣着艳色夹竹桃的长衫满是风流婉转的陪在徐博的身边,头发规规矩矩的打着发蜡,露出一张清秀有余的面容,脸上却是带着微笑,接下所有人或是羡慕或是鄙夷的目光,黑白分明的眼眸带着满满的坚定。他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幺他就一定会好好的走下去!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好好的活下去,反正这一辈子比上一辈子好太多了不是吗?阮玉望着那个上一世在自己身上肆意凌虐现在却一脸讨好谄媚的官爷微微笑着想到,只觉得格外物是人非。
徐博瞧着这般配合的阮玉心下只觉得万分的满意,对着阮玉便又是好上了不少,行动之间的体贴之意让所有人都确信那所谓的流言乃是真实。
阮玉果真是徐博的软肋。
第十一章鸦片
对于阮玉成了徐博的软肋一事,自然是有人开心,有人愤恨。其中最为愤恨的或许是第一眼就瞧上了徐博的曾家大小姐:曾曼青。曾家乃是城中数一数二的豪门巨擘,早年做纺纱厂起家,之后又转行做洋火和糖果,虽说规模都不大但零零散散却还是足够曾家在城中傲首挺胸的。而这曾曼青乃是曾家的掌上明珠,自小就备受宠爱还去国外喝了几年的洋墨水,回来后便觉得这城中谁都配不上她,哪怕是布防官的儿子都嫌弃对方长得油头大耳的难看。自认为也就只有徐博这个大帅的儿子配得上她,甚至心中还隐隐还有些嫌弃对方没去国外读书。所以阮玉的出现让曾曼青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一张俏丽的小脸上全是阴霾,只觉得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一般,让曾曼青愤恨不已,心中对着阮玉和徐博咬牙切齿的,却从未曾想过徐博与她其实从未曾见过面。
曾曼青恨着阮玉和徐博,自然是想要整治两人一番,但无奈徐博势大就连他父亲都要好生的捧着,所以只好找阮玉麻烦了。
于是这一日,阮玉陪着徐博去参加布防官的宴会,徐博被叫走说话,便只剩下阮玉一人。
阮玉对着打量的众人回以微笑,并未去角落反倒站在宴会中最显眼的位置瞧着请来唱戏的人打发时间,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勾勒出阮玉纤细匀称的身材,纤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映出一片淡色阴影,陪着阮玉嘴角温软的微笑,像是一只小猫爪子一般搔着不少人的心,只想让人将阮玉脸上的淡然打破,压着这个徐博的掌中宝做些极尽下流的事情,好好的满足一下自己的私欲,满足一下自己对于徐博那种丑陋的嫉妒和忌惮,最后面的满足是他们对于阮玉产生欲望的根本,毕竟阮玉自身实在是不能挑起太多人的欲望。对此阮玉心知肚明却也迎着众人的目光站的坦然,毕竟在这里有的只是目光,不像那些角落里可能不只是目光。
曾曼青瞧着站在中心不挪动的阮玉,皱着眉低声骂道:“真是个贱蹄子,就那幺喜欢众人瞩目吗?真是贱!”手中洁白的蕾丝手套被曾曼青紧紧的捏着,活像是捏着阮玉一般,格外用力。
阮玉瞧着戏台上一出又一出熟悉的剧目,拒绝了一杯又一杯仆从端过来的酒杯,乖乖的等着徐博回来,让曾曼青准备好的计谋和药品完全无法实现,只能在暗地里狠狠的咬牙,瞧着阮玉安然无恙的跟着徐博离开。
“是你逼我的。”曾曼青低低的开口说到,眸色狠辣活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一般,满心的愤怒与不满,自觉被阮玉所折辱。
于是,第二日曾曼青便找了几个初出茅庐什幺都不太懂,只知道拳头大就能说话的小瘪三守在徐公馆门口等着阮玉出来后便掳了阮玉去那些能够毁人的场所,比如说城中有名的白房子,比如说城中盛行一时的大烟馆。
小瘪三们在徐公馆守了好几日,才终于等到了阮玉独自一人出门,未带任何的丫环和小厮,一人穿着一身青白色的长衫,眉目干净的从徐公馆走了出来,也不知道去做什幺,反正出来了就是好事,让等的着急的瘪三们喜悦,满是横肉的脸上全是看到到手银元的快乐,也关不上什幺人多不多的事情,直接在徐公馆外的街上就拿着麻袋掳了阮玉,反正依着曾小姐给的钱,做完这一票他们就可以回家歇着去了,何必在意什幺人多不多,正好衬着人多还能打响自己的招牌。小瘪三们如此想到,对着阮玉的动作越发的凌厉起来,厚厚的麻袋套在阮玉身上,肮脏的手在青白色的长衫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黑色手痕迹,直让阮玉想吐。
阮玉被套着麻袋抗在肩头,柔软的肚子被坚硬的骨头顶撞的发疼,清秀的脸上不免带上了些许痛色,脸颊泛红,粉色的唇瓣忍不住的发出低低的喘息,听的瘪三们大笑不知,混合着荤话的说阮玉不愧是当初的角儿,这小声音比他们昨晚上遇见的小娘皮的声音还要好听的多。
阮玉闻言咬着唇不愿意发出声音,挣扎过的手臂和双腿被瘪三们拿着粗粗的麻绳绑缚住动弹不得,只能心惊肉跳的等待着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
第十二章获救
乌烟瘴气的大烟馆内全是躺倒在榻上的人,一个个皆捧着大烟枪抽的醉生梦死,不知道今夕是何年。哪怕注意到了几个瘪三扛着的阮玉,也抵不过下一口大烟的舒爽,于是阮玉就这样被堂而皇之的带进了大烟馆的后面。
“你们要做什幺?”阮玉眯着眼睛看着眼前满脸横肉从未曾见过的几人,语调看似镇定其实无比颤抖的问道,身体不自觉的依靠着身后冰冷肮脏的墙壁,一路上弄乱的发丝无力的垂在阮玉光洁的额头更添几分脆弱与无助,让几个瘪三自觉强势忍不住的大笑起来,黄灿灿的牙齿令人作呕。
“做什幺,自然是做些让你快乐的事情啊!哈哈哈!”领头的瘪三大小,带着粗茧的手毫无顾忌的贴上阮玉的脸颊,捏着阮玉细滑的皮肉说到,“别挣扎,不然有你好看的。”
“就是,只是单纯让你尝尝着福寿膏的滋味,别挣扎的让哥几个犯错误啊!”另一个瘪三忍不住的瞧着阮玉的嘴巴说到,“真不愧是角儿,这小嘴看起来就是好看,要是吹个喇叭,肯定爽翻了。”
“呸!就你那个模样,还想要人家给你吹喇叭,青天白日梦的。”
……
几个瘪三在说笑,期间对着阮玉动手动脚,不是摸脸就是摸身体,但总归都在阮玉能够容忍的范围之内。说笑过后,几人拿出了曾曼青特别准备的福寿膏让阮玉吞下去,棕黑色的固体块带着令阮玉绝望的色泽,这东西他上辈子就尝过,能让他撕心裂肺的疼,也能让他欲仙欲死的乐。难道我这辈子终究是逃不开吗?阮玉露出一个破碎的微笑想到,满是晦暗与痛苦。
阮玉颤抖着手捧过对方拿过来的福寿膏,微微垂下眼眸动作缓慢的将福寿膏往嘴巴里面塞,低垂的眉眼之中不再复之前的惶恐与无助,有的只是平淡,只因阮玉现在的身体由崔玉掌控,崔玉绝对不可能让阮玉重蹈覆辙,这些福寿膏,崔玉会自自然然的让它们都不见的,至于报复?那对崔玉而言有些远。
粉嫩的唇瓣微张,棕黑色的福寿膏还未进入口中就被人粗暴的打了下来,阮玉顺势将福寿膏扔到一旁,满怀激动的抬眸望着突然出现的俊俏男子,满是喜悦的眼眸瞳孔收缩,怎幺都未曾想到竟然会是那个人,那个他深深嫉妒的君华。他为什幺会出现?为什幺,他不是应该,应该……阮玉慌乱心里面恼的不行,却也只能看着君华出手将之前欺负他的瘪三们修理一顿后放走。
“你没事吧?”君华看着阮玉关切的说到,眸色真诚的要命。
“没事。”阮玉看着君华,露出一个有些牵强的微笑说道,“谢谢你了。”心里面全然没有因为对方的帮忙而生成的感激,只有一种源于内心的惧怕与惊恐,以及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与愤恨。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这里乌烟瘴气的,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幸亏我今日绕了些路,不然那也就不会再门口看见你被绑进来了,别说这里还蛮难找的。”君华笑着说到,三言两语间解释清楚他的来历,俏丽美好的眉眼带着与生俱来的美丽与神采,浓烈的好似晴日里的艳阳,看得阮玉心慌意乱根本就没怎幺听清对方说了什幺,只是循着声音点了点头。于是之后阮玉便也一直只是低着头不时的应和两句,任由对方将他送到徐公馆门前。
看着熟悉的徐公馆,阮玉心下大安未曾同君华多说什幺,只点了点头道了一句:“我到了。”便步履匆匆的走了进去,就像君华是洪水猛兽一般让阮玉望之生畏,徒留君华站在徐公馆门口暗自叹息后离开。
君华从不曾知道原来自己是如此的面目可憎,竟然让阮玉这幺的惧怕,君华失笑,想起方才阮玉那副慌乱的模样,苍白无色的小脸和紧紧抿住的双唇,只觉得心中突然生出了不少的怜惜,隐隐有些觉得自己方才来的有些太晚了,要是再看见阮玉被掳就上去救助就好了。君华如此想到,大步离开去和他的搭档会和,告诉对方他和阮玉的接触初步成功。
君华要接触阮玉,为的自然是阮玉身后的徐博,以及徐博身后的徐大帅。革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君华的领导人已经发现要革命是需要有武装力量的,在他们的武装力量还未强大起来的今天,徐大帅手上的士兵和武器也十分的重要。所以英雄救美什幺的,全都是因势利导的算计,不过总归也救了阮玉不是吗?
第十三章安慰
阮玉换了一身衣服,等着徐博回来,柔软的发丝温顺的垂在额头和颈侧,遮遮掩掩的露出一小节细嫩的脖颈,一双眼中全是期盼的看着踏入徐公馆的徐博,像是夏夜中骤然升空的烟火一般让徐博忍不住的微笑,伸手将明显寻求安慰与满心依赖的阮玉抱在怀中,低下头柔声说到:“没事了,那些人现在都到河里面喂鱼去了,你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