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禾说礼物先欠着,寻到合适的再给他。
影一那一天晚上没睡觉,大半夜陪着洛禾坐在屋顶看星星。
洛禾酒量浅,三杯下肚人就东倒西歪了。
他看着星星跟影一说故事,前言不搭后语,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眼皮子也合上了,只眼角下的泪痣还醒着似的。
抽条了也是娇娇软软的少年往他怀里一倒,他抱宝贝似的把人搂住,把住洛禾逐渐有棱角感的肩,才恍然发觉他的小王爷似乎是长大了。
比第一次见到时高了两个头,也不像那时候一掐一把细细软软的白肉,有了少年郎的风姿意气。
依然不着调,依然嘴上能跑马脚下踏四方,出去玩时姑娘们会送花给他了,她们看着他脸红,有大胆的会上前来搭讪。
能挡的,影一都给他挡了去。
他不乐于见他交那么多朋友。
影一听过洛禾很多歪腔邪调,最认同的却是所有人的心都是一样大的。
有的人能放进家国大义,有的人却只能看到蝇头小利,往心里塞人也是这样的。
心里塞得下一个国家的人,最重要的人于他而言也只占一小块,眼里只有蝇头小利的人,最重要的人可能就占了心的一半。
小王爷认识的人太多,放进心里的越多,他能有的位置就越小,这是影一光想想都不能容忍的事。
他是敢对天发誓的,他心里只放了小王爷一个人。
影一解开他束发的发带,少年未着冠,只用发带绑着长长的金发,露出一张精致的脸来。
平日里不甚讲究的扎了个高马尾,偶有几缕漏网之鱼垂落颊边,总被他不耐烦的又要扎进发带里,以至于弄的所有头发都散下来,扎不上。
他就该唤他了,用拖长的无意识在撒娇的口吻叫他。
“一一,”他握着青色发带,满脸无辜,“它又掉了。”
说得像是他没作怪,那发带自己会掉了似的。
影一喜欢为他束发,束发时洛禾很乖,无聊了也只敲着桌子唱歌。影一新学了什么辫子织法,给他织上两根,洛禾也不反对,乖巧的任他施为。
镜子里只有他们二人,像被框下了一个世界。
影一着实迷恋这种感觉。
但此刻解开他的发带,顺滑的金发淌了他一怀,像捧住了阳光拢入怀中,也令他生出莫大的满足感。
也许只是因为这个人是小王爷。
是谦小王爷。
是洛子谦。
也是洛禾。
是他的小主人。
南辰国北辰国都找不出这么可爱的有趣的主人。
影一愿意为他当一辈子暗卫。
他把自己找到的信物藏了起来,当初带着他逃跑的奶娘买了个庄子好生养着,彻底摒弃了自己那个尊贵的身份,心甘情愿留在洛禾身边。
这是可以用手握住的阳光,他经历了那么多黑暗才能得到这样至高无上的赏赐,实在舍不得放开。
夜寒露重,影一抱着洛禾跳下屋顶,洛禾醒了,仍懒洋洋摊在影一的怀里。
“一一,你困吗?”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呼吸间带着浅淡的酒味,眼睛蕴了水雾,朦朦胧胧,如常年笼盖在云雾里的高山。
而这些,组合成一个一颦一笑动人心魄的他。
影一温声道:“我不困。”
他给小王爷盖了件袍子,小王爷窝在袍子里不挣扎不动弹,乖的像只不会跑的长耳兔子。
洛禾又问他:“一一,你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