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归踏进去的时候,她已经躺在贵妃椅上睡着了。丁香在后面轻手轻脚的摇着团扇,看到陆归进来也只是草草行了个礼,并没有出声。
他就站在贵妃椅前仔细看着她,认真打量着她的眉眼。
从她怀孕后,他就去了解很多女子有孕的相关事情。听说怀孕的女子一天一个样,如果肚子里怀的是个女儿,当母亲的,皮肤会越来越好,如果怀的是个儿子…还是别养儿子了,他也想要一个软软的猫崽子,长大了也是软软的那种,女儿就正正好。
凝神看了好一会儿,陆归抬头看向丁香,无声的说了几个字。
看住她。
丁香点点头。
交待好最担心的事情,陆归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又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这样安然熟睡的姐姐真的是他心尖尖上的温柔。
外面天色已经基本暗下来,迎风亭那边亮起了灯火,整个状元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席面上只剩下一些男人,正喝酒喝得热闹,夫人姑娘们有的已经打道回府,有的就坐在迎风亭里边吹风边讲着女儿家的悄悄话。
陆归一一送走要离开的大人家眷们,然后回席面上看了看。
避风池和迎风亭的相接处,景策摇着折扇靠在池边上的树干上,翩翩公子的模样,如果不开口,竟也是女儿家们争相偷看的对象。
看到陆归过来,景策远远的就在叫他了。那声音,在喧闹的男子席面上不算大,但是传到迎风亭周围的女子席面上,就是一声惊天雷似的提醒了。
提醒女子们,状元郎大人来了,可以偷偷看两眼了。
“世子何事?”陆归站定,隔着几米的距离,并不走近了。
景策已经习惯了他这样子,自顾自的摇着折扇,问:“刚才贵女当着大家面儿说了段话,不知道傅兄知不知道?”
陆归沉默片刻,“自然是知道的。”
景策皱眉,“这么说,你真的同意贵女离开状元府?违背了这京城女子的生活习性,独自一人下江南?”
周围多的是耳朵悄悄听着他的回答。还有一部分人,看样子是端正坐着,实则正斜眼暗暗瞧着陆归的模样,甚至暗地里红了脸。
陆归全然不理那些人如何炽热的视线,只回答景策说:“姐姐为我操劳这么多年,她想要的,不管是什么,我自然都得答应。至于独自一人下江南,当然不是独自一人,我会让人和她一起。江南也不会是唯一的地方,她想要去的,都会去。”
景策咋舌,“你们这姐弟俩,还真的是奇人!你对权利不在乎只在乎姐弟感情,贵女她更甚,不在乎嫁娶生子,只在乎自由解脱。实乃这京城里唯二的怪人!”
陆归不置可否,“我们姐弟从乡野长大,见过贫穷到一无所有卖孩子的,也见过富贵到浑身穿金戴银的,见得多了,也就不对这些抱有任何幻想了。姐姐二十年来只有自由这一个要求,我如何能不应她?”
景策失笑摇头,“但是我们这些俗人,想得太多太复杂了,庸人自扰之罢了。”
迎风亭里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没了讨论的声音,景策心里门儿清,装模作样的摇着折扇,又假装不经意的又问道:“傅兄,你前几日在朝堂上说五年不谈嫁娶之事…可是有考虑过五年后的打算?京城里多的是姑娘等着你呢。”
“等我作甚?指不定五年后我也学了姐姐,辞了官,去江南看看富庶之地,去边疆看看严寒下的将士,如同那些才子所写的诗词里说的,去水乡邂逅一位可以相伴一生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