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雪抬头望进虞昭熙眼底,他目光安静,似深夜月色清寂流淌。
她恍然想起自己穿越之初见到的虞昭熙。
青年眼神凌厉气势锋锐,周身是藏也藏不住的逼人厉色。
如神兵乍然离鞘寒光湛湛,即使相隔数米,也剑气冽冽透肤入骨。
这才过去了多久呢眼前人一身锋芒收敛干净,似渊如海深不见底,独寻不见那时连人血肉都划破剥离的锐意凌厉。
是他变了吗还是眼下境况逼得他不得不将身上利刺拔去,再一点点打磨锋芒。
那,虞昭熙爱国吗
毋庸置疑。
无论是虞昭雪印象中古板严厉不通人情的长兄,亦或者卫雪记忆里宽容宠纵案牍劳形的哥哥,对国家对民族的热爱都到了一个让人难以理解的地步。
卫雪作为一个长在红旗下生在新中国,日常被马哲毛概洗脑的现代人尚且不敢说自己有他一半重视国家。
所以究竟是什么,让他一夕之间改变过往小半生的执念坚持,甚而做出完全背道而驰的事情,去毁了自己多年以来不惜一切守护着的事物呢
或者说,他从未变过,而他所有看似荒诞不经让人难以理解的作为,不过是达到目的的另一种手段
他做下这些事的时候,该有多么痛苦呢
她一个现代人,在看关于这段历史的纪录片的时候尚且泪盈于睫数次泣不成声,真实的历史只会比纪录片更残酷。
生于斯长于斯的虞昭熙,在看着自己明知会如此却仍然一意孤行之下一手造成的惨烈后果时,又是什么心情
卫雪不敢深想。
先前想说的话都没了意义,她看着虞昭熙眼底不易察觉的血丝,攥住他衣袖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发青。嘴唇嗫嚅几下,想让他先进去休息,眼角余光却见孙孝久扶着一位头发雪白的老人赶来。
孙孝久辛辛苦苦找来这位虞昭熙颇为敬重的老先生,上门的时候因为提到虞昭熙还差点没又挨两下拐,为的就是让吴老拦住虞昭熙。
怕吴老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还努力寻找自己印象中老爷子们比较能理解的比喻:鬼子进了豫章,那就是把十八岁的大闺女剥了衣服光溜溜放到一三四十的老光棍跟前儿。您老想想,这能落得个什么好下场
这还用你说吴老很嫌弃孙孝久的比方,你当我是你家店对门唱戏的呐!一把推开他自己拄着拐杖上前。
虞昭熙。比起上次的暴怒,这次老爷子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卫雪简直担心是不是他上次被虞昭熙气出了什么毛病来。
你让鬼子进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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