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些要把手里的镜子丢了,匆忙选择“立刻就到”,就出门去,中途路过书房的时候拜托聆月去泡茶——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大约就是花厅不怎么乱了。
我开门,看见的不是水月,而是轿子,还有站在门前的,当初唱惊花吟的咏雪。咏雪一身白衣,先是行礼,接着我问:“不知姑娘可要进门?”
我这样说,有其因由。妖界分等级,虽然水月确实无名亦无实权,但她是纯血我是半妖,而且……礼貌一点不会有错。
咏雪待要说话,却听轿里一声咳嗽,然后两边侍女撩开轿帘,水月出轿来。她抬眼,笑一笑:“寒衾。”
咏雪退开,跟在她身后。今日水月不穿红,身上是白色,银装素裹,一支玉簪,只有裙摆处淡淡的粉色花纹,样式是十六夜蔷薇,也就是缫丝花。
我道:“抱歉,久等了,请进。”
她进门来,一连咳嗽几声,拉拉肩上的纯白披肩。我稍微有些疑惑,她看起来竟是虚弱了许多。不过我只是说:“月沉很乱,还望见谅。”然后到得花厅中坐下,等在那里的聆月倒茶,咏雪站在一旁。她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却不是八合架。
是什么?
我不出声,只是说道:“天气冷了。”
人界气候,比起妖界来真算是温和许多。他们那里一年就是四季,妖界也一样,不过更加极端,冬天零下数十度已算难熬,妖界恐怕还要更冷,夏季也更热。不过也都比不上魔界,魔界天气阴晴不定,今天地板还在渗水,明天起床皮肤就能干裂开来。
水月点头,“再过一阵子,怕是要下雪。”
“这可是预言?”我笑笑,“看来我可以去买新衣了。”
气氛有些冷。水月没有往下讲,只是看了看咏雪,示意她将盒子摆到桌上来。看水月这个态度,恐怕是有要紧事,我看了看那盒子,心道:这里头到底是什么?世界的终极?
“我今日来,就是为它。”水月叹了口气,拿出一把钥匙转开锁头,缓缓将它打开。盒子里有锦褥,中间能看见一个手柄的形状。
——梨花镜!
此时梨花镜当然在她手中,但水月拿过来是为什么?
“你……”我定一定神,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转口道:“这是真的梨花镜?”
水月点头。和往常一般,镜上的画面朦胧不清,看起来就像是被雾气遮挡了一般。我试图理清情况,但还是想不出来她将镜子拿出来的原因是什么。
“事到如今,也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我原以为自己的做法没错,却没想到它们之间是无关联的。”
它们是指什么?
不过我没问,只是继续往下听。看水月的样子,今天是否要全盘摊牌?
我有些不安,但同时也觉得兴奋。
她叹口气:“你知道了梨花镜多少事,我就不问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种落寞的感觉。“我本来自薄命林,按你们的说法,是妖后的遗物。——虽然,我连这点也记不太清了。”
你们的说法……
我这才想起,对镜妖来说,她从来不属于任何一界,只是在‘看着’而已。
“事情要一件一件讲。过去我应该是曾见过夏泽吟和雨微的,我猜自己也是为了他们中的其中一个来妖界。”
“过去?”
“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
嗯,我点头。原文的剧情。夏泽吟相约雨微往薄命林探险,然后在林里看见了镜子。他们不知道的是,镜子里的镜妖也看见了他们。
我静下心来一想。
水月出现,她从来没有说过理由。她到了未闲城,再设局将男女主引来,然后现在和雨微交好,拒绝夏泽吟,直到现在这一刻……摊牌。她是在摊牌,说的应当是实话。
但是,无法判断,还是得听完水月的说法。
水月伸手将梨花镜从从盒子里拿出来,细细抚摸它的边缘。镜子是手镜,下方有手柄在,上方的镜面旁蜿蜒开精致的花纹,梨花花叶交叉,织成一张错综复杂的网。
“镜妖要离开镜子,只有一个办法。用法力交换留在现实世界的时间,付出得越多,呆得就越久。”她平静地述说着,仿佛说的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但是,途中出现了意外。”
意外?
原文怎么没写过,作者连交代都懒吗……
“过程按下不提,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我忘记了自己的目标。”
空气寂静了一会。
不,如果水月说的是真的,那么事情就好解释了,说到底,只是因为原文的存在,所以我将一出爱情戏生生分析成了推理剧——因为没谈过恋爱,所以一切只能用理性思维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