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文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舍不得让心爱的姑娘吃苦遭罪,另一方面,他也怕自己会受不了相思之苦。便是现在,他光是一想明天他就要下乡与女孩儿分开,心里就是一阵透不过气来,何况往后他可能要一辈子都窝在乡下,返城遥遥无期。
他的女孩儿可能会等他一年,两年,可她却等不了他一辈子。她终究会敌不过时间的磋磨与父母的逼劝嫁给别人。
他甘心吗?
不!他绝不甘心!
他如何能够甘心将自己捧在手心里珍视多年的女孩儿拱手相让于其他人!
可是,他又能如何?
在这个时时以成分论人的大时代里,他如何能够顶着黑五类子女的身份恬不知耻的要求女孩儿的父母将她安心的交给自己?
放在从前他家还没出事的时候,他还能自不量力的想着自己能够保护女孩儿一辈子,是能够带给她幸福的那个人。
可是如今他连自保都做不到,只能狼狈的逃离这个让他觉得危险的地方,又拿什么来谈保护女孩儿呢?
是,他是个懦夫,他甚至不敢将自己此时的想法告诉女孩儿。
如果她知道他的想法,可能会一脸厌弃的离开他,也或许会不离不弃的跟着他。
可是,这两个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和她在一起,他想给她幸福,他想将她捧在手心里悉心呵护一辈子。不是让她跟着他吃苦受罪,要时时担心明天的粮食够不够吃,又或者他的成分问题又被翻出来重提闹大,让她跟着自己一同被拉上街游行批斗,受尽侮辱。
或许正如父亲所说的那样,不声不响的离开才是对她最好的安排。
思及此,他心里一直困扰多日的想法似乎微微松懈了,他勉强的扯起一个微笑,眼眸却更加深沉,紧紧的盯着女孩儿娇美的容颜,想要将她的脸深深的刻进骨子里。
女孩儿没有注意到他一瞬间心里涌起的诸多想法,以及他一变再变的脸色。又或许,她是知道却不动声色的按下心思。
“咱们先工作两年,手上攒点钱,等到了年纪就去登记结婚。”温言舒微扬着下巴,眼睛轻轻眯起,眼神不知看向何处,脸上带着几分温柔与甜蜜,话语间尽是对未来的向往与憧憬。
周洛文闻言一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温柔起来,他笑:“咱们的事你和你爸妈说了吗?”
温言舒娇嗔地扫了他一眼,嘟着嘴巴,有种羞涩的甜蜜,“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等过段时间我再和我爸妈提一提。毕竟咱们虽然是自由恋爱,可到底年纪太小了。难道你想让我爸妈以为是你带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