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业此前命人彻查安贵人死因,如今已有了眉目。
安贵人以前是长乐宫的宫女,但在进宫之前却是姬皇后母亲的侍女,因着品貌上佳,被姬皇后带进宫中,恐怕早就另有所图。
更另萧业惊怒的事,有暗探查到,安贵人早年在姬府与当时还是太子少詹事的姬缨过从甚密。
姬缨……萧业将奏报揉成一团。当初自己初登大宝,积威不深,加之朝中之事繁杂,无暇顾及一个自己只宠幸了一次的宫女,甚至已经想不起她的面容,只在知道她怀孕后封了贵人,便没再理会。
后来安贵人生下帝姬,自己十分高兴,刚打算晋她的位份,就传来她沉湖自尽的噩耗,他怀疑此事与皇后有关,奈何找不到一丝证据,未免宝符再受戕害,他才将她放在身边抚养。
他本是亲缘极淡的人,从被立为储君到当上皇帝,如立于刀尖之上,矜矜业业,不曾行差踏错一步,或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宝符这个小丫头是自己一生避不开的劫,他一脚踏进去,毫不后悔,甘之若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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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胤的朝堂这几日阴云密布,堪比先皇驾崩。
原是御使台接连上书,重提太傅挪用修堤饷银之事,怒斥姬太傅中饱私囊,贪赃枉法,藐视天威,戕害黎民等等,细数了二十条罪状,姬太傅大为光火,当庭与御史大夫争辩起来,两人各执一词,骂的双眼通红,手中的牙芴都快拍到对方脸上。
最后还是右相卫玠与太子萧鸾出面调停,其余重臣都作壁上观,只等皇帝的示下。
有道是出头椽子先烂,一边是皇亲国戚权势滔天,一边是出了名死谏的御史大夫,皇帝的态度莫测,谁也不愿惹祸上身。
萧业看殿下的人闹得差不多了,终于站起身,额前十二道玉旒轻轻晃动:“太傅乃是囯之重臣,名节不容有污,汴河堤坝修缮关乎京师百姓安危,不容有差,卫相,朕命你彻查此案,务必给太傅,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
说罢,袍袖一拂山呼退朝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右相卫玠一脸哭丧,好大一个包袱压在身上能不愁吗?诸臣都对他表示了同情,同时又有些庆幸,还好烂摊子没落在自己身上。
太子见父皇突然转变态度,暗暗思量,太傅曾做过东宫的太子詹事,他的秉性自己确是了解一二,要说两袖清风那是绝不可能,加上御史大夫言之凿凿,故而贪墨一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只是贪了多少……可就不好说了。
俗话说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此事可大可小,全看父皇如何定夺,如今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要卫相彻查,难不成动了除掉太傅的心思。
太子一凛,他虽然担忧舅舅,但更怕忤逆父皇。
卫玠因得皇帝亲命,办事不敢畏手畏脚,效率极高,不出叁天就已将姬太傅府上来往账面并汴河堤坝缮款的流水查了个底掉,细细盘算下来,姬太傅建造自己随园的银两竟有五十万两来路不明。
卫玠将查到的情况事无巨细的报与皇帝,一时之间,朝野震荡。
太子觉得自己已然不能再置身事外,只能寻个机会进长乐宫,借给母后请安之名旁敲侧击的问问,舅舅究竟如何了。
不想姬皇后听闻后,脸色骤变,禀退了宫人,一边来回踱步,一边问太子:“皇上还说了什么?”
太子摇了摇头。
姬皇后脸色发青,跌坐回椅中,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她知道萧业城府极深,面上越是不动声色,内里越是波涛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