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2 / 2)

苍敔流浅茶色的眸光冷淡沉寂的注视着床榻上正呆滞的看着暗蓝色精致窗幔的男子,因榷崖山的提灯子大人喜静,这九峰殿除却两只小狐狸之外,原本还有一个服侍饮食的绿芙,绿芙离去,来了个赤,没想最后连赤也跟随着离去,苍敔流干脆令他们走得远远的,这下半尽送来一个灵智受损的人过来,竟然一时找不到人看护。

他站在一旁沉默的看着这刚送来不过半天的人,想要这人能自己抹药自己进食自己洗澡,这估计也是白日发梦,苍敔流向来被人伺候,若是要让他去伺候别人,除非他对谁抱有隐晦的欲|望,否则那也是妄想。

苍敔流神情严肃的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的露出来,他仿佛看着一个大难题一般看着神色痴痴呆呆的人,最后只得扶额认了。

他转身走出去,白色的绢袜在沉木的回廊上轻声摩擦出悉悉索索,宽肩瘦腰英挺有力,两条大长腿外拢着黑色的宽大直贯,行走间不快不慢,仿佛计时一般带着一种无机质,宛如钟表上一哒、一哒行走的秒针,那节奏中漫不经心又令人心脏骤缩。

苍敔流取了药盒回来的时候,那人竟从床上摔了下来,正在冰冷的木板上微微的颤抖挣扎,眉头紧皱面色苍白,全身颤抖犹如正遭受巨大的痛苦却无能为力带着恐惧。

苍敔流看了他片刻,神色冷淡的走过去一把将人提起来丢回床上,轻嗤一声:“蠢。”

他将人制住,上了床榻一手抓住他胡乱挥动的双手,双腿将人死死压住。

身下的人睖睁着眼血丝狰狞的瞪视这个压制他的人,喉中像是野兽似的哼哧喘息,神情中虽然疯狂,但是眼中的死板呆滞却减轻了些许。

苍敔流冷酷的将人镇压,再次感叹作为精怪的好处,若是一个寻常的人被灌了六十年的甚至可以放倒一头野兽的迷药。令这个人没有一天清醒的日子,恐怕早就成了植物人或者直接被药死,而这个人却似乎还有些许神智,虽然只有一丝,但是若不再灌药,他醒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他终于提起一丝兴趣来,若是他清醒过来,记起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只要稍稍设想一下那场景,苍敔流轻笑。

“看来,初家的人我还要给你留下才是。”苍敔流用唯一闲置的一只手摸了摸这人相当合胃口的脸,手背在他五官上缓缓扫动,他语气轻柔万分,带着无限的怜爱,“你可要快点醒过来报答我才是。”

说着毫不犹豫的,动作相当粗鲁的将人身上的衣物撕下来,直到这人全身光洁□□。

似是感受到了苍敔流的动作,这人再次激烈的挣扎起来,那弹动的动作像一条脱离水的鱼似的。

苍敔流被他那挺腰弹动的可笑动作弄得笑出来,他伸手一拍光滑紧致的臀部,也不管这痴呆听不听得懂,轻声说:“乖一些。”

这身体虽说愈合的快,但是却有着诸多的伤疤,这些并不是什么疤痕,他的手臂,肩头,小腿,各处都是坑坑洼洼的,仿佛是暴雨砸过的泥巴。

这代表着什么苍敔流清清楚楚,他立刻皱起眉头,他苍敔流向来以最恶毒的心思去揣测他人,他也见过不少最龌龊最贪婪的人,像初家这种,在他见识过的人中也是能排上前十名了。

“竟然挖肉,他们是拿去炼药亦或是……吃?”苍敔流口中漫出冰寒的气流,他指尖沾了厚厚的药膏,凉凉的药膏便轻轻敷在那些坑洼不平之上,暗红色的伤疤外是没有皮肤的。

苍敔流可不会认为这小小的坑洞就代表他失去的只是这一点,要知道,六十年已经足够一个精怪愈合了一次又一次了,那群人是真的将这个人当做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猪猡,取他的肉,饮他的血,只需要给他灌下各种药汁,给他些果子,这个精怪就不会死去,他的神智也不会醒来,只要一直将他困在地下,那么他们怎么对他都可以。

随着苍敔流上药的动作,他挣扎的动作愈来愈轻,最后乖乖的躺在那里任由苍敔流对他翻过来又翻过去。

苍敔流为他上完药便将药盒收起来,随手拉住被子将他盖住便起身走出去。

刚行至回廊尾末,穿上青阶下的木屐,小狐狸归与亥便一人头上顶着一个托盘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亥颠颠的跟在后面动作小心翼翼的护着上面的玉碗。

“大人~你看你看!”归像个弹簧似的总是跳来跳去,他将托盘上的大木盒打开,里面全是暗翠色的树叶,“楼树上的叶子,听说‘精’这种怪最喜爱吃这个~”

苍敔流接过来,伸手揉了一把归凑过来的小脑袋,而亥也终于红着脸小喘着过来了。

他端着一碗血红色粘稠的白?浆液,里面散发出甜蜜的气息,苍敔流见他红着脸一脸严肃认真,生怕弄撒了,那小模样真是十分可爱。

“大人,木头去哪里了?”归跟在苍敔流的身后欢快的将手中的托盘甩来甩去,手中抱着大大的木盒,仰着小脸看着提灯子大人的背影,他可还要找那个狡猾的臭家伙算账呢。

“半尽出去了哟。”苍敔流除下脚下的木屐踏上回廊,脚步带着擭人心的节奏,对于这两只小狐狸他总是比较温和耐心,“绿芙与赤两人跟着外来人走,可没又那么令人放心呢。”

“绿芙姐姐与赤姐姐还好么?”亥声音细细的又轻又柔。

好么?赤在初家拼命周旋想要让自己的姐姐绿芙看清楚现状,看清楚她所爱的人是多么的卑劣,整个初家都弥漫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但是绿芙的双眼已经没虚幻的爱情给蒙蔽了,她满心满眼都是甜言蜜语的爱人,她绝不会相信任何人对她所爱的污蔑。

现在两人的关系恐怕是相当的紧张吧,她们在外已经五个月,倘若两姐妹的关系继续单方面恶化,赤也是阻止不了两人,绿芙嫁过去也是迟早的事情,然后怀上子嗣亦不可避免。

“她们两个不就便会回来了。”苍敔流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反而轻笑一声,只道两人归期已定。

两只有些疑惑的沉思起来,他们虽说是十四岁的孩子模样,但是也并不代表两人真的就是天真烂漫什么也不懂,每两个侍守的诞生都是根据提灯子来定的,他们两人虽然往日被提灯子大人宠着,但是心窍该有的一个也不少。

两人沉思片刻后再次扬起灿烂的小脸,清脆脆异口同声道:“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求收藏哟~

更新时间改到每天上午九点半,接下来会停更一天。

唉,这家伙也是够惨的,六十年都没清醒过,还被当做猪一般割肉放血,就连苍敔流这禽兽都看不过去了好么~

初家人真是太坏了

第22章28:榷崖山,提灯子【8】

苍敔流支着下颚看那人动作粗蛮的抓着满手的楼树叶往嘴巴里塞,随后又将轻飘的视线落会手中的皮卷上,他看了一会儿榷崖山上千年来所记载的诸多事宜,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大多都是些关于命河与九座峰的事情

此时已经将要入夜了,榷崖山被一片血红的夕阳笼罩,这红色中混杂着旖旎的橘色,八座峰围绕着榷崖山缓缓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有的是曼妙的低吟有的却犹如鬼怪的嚎叫,各处山上的迷榖已经开始在逐渐昏暗的天空下散发出华光,照耀夜色了

苍敔流将金色雕纹底座的白纸灯移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皮卷,见那只混血的‘精’已经将东西吃完此时正双眼呆呆的看着他,苍敔流看着那已经醒了一丝光芒的黑眼睛,回看了他一眼:“喝了。”

他用手指遥遥往一碗血一般的东西处轻点,动作说不出的风流却饱含了强势与冷漠。

混血的‘精’迷茫的顺着苍敔流的动作往旁边看了一眼,看到那一碗粘稠赤红的白(jiu)浆液,他浑身一颤,面露惊恐,似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苍敔流见他那副柔弱的样子,似笑非笑的看了一会儿,看他身材也有一米八几,这般汉子做出柔弱白莲花儿似的表情苍敔流还是头一次见。苍敔流也不逼着他喝,反而问他:“有名字么?”

那人歪着头似懂非懂的回望苍敔流。

苍敔流冲着痴呆勾勾手,伸手一甩,手中的皮卷便被展开,他手中正捏着一头,另一头几乎随着他的力道扰了一整圈。

“过来。”苍敔流对那人做了个勾引的动作,见他果真乖乖的跑过来,伸手指了指皮卷,“来,选两个你喜欢的字。”

那人口中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噜声,望着苍敔流,似乎完全没有听懂这个对他很好的人在说什么。

苍敔流还从未和这种呆呆傻傻的人相处过,此时反而十分耐心温柔:“看到了么,这些一个一个的字,这里、这皮卷上面,随便选两个。”

他用衣袖轻轻一扫,示意展开的皮卷:“来,选罢。”

苍敔流见他终于蹲下身,虽然不解,但是往苍敔流伸出的两根手指上看了看,喉中再次发出模糊的咕噜声,他随手往上边一指。

“鬼……?”苍敔流随着他再次拿起又放下的手指看过去,“角?”

“鬼角?”苍敔流点头,“那么便是这个名字了。”

鬼角虽然依旧神情懵懂,但是看见苍敔流挑眉勾唇的动作,他也僵硬着面孔,面部肌肉抽搐着将嘴角勾起来,似乎也想要做出一个迷人又好看的表情给苍敔流。

苍敔流这下是真的笑了出来,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还蛮奇特的,正好近来也无事,不若将历朝山巡视一番好了。

他将那一碗白(jiu)浆液端过来方鬼角手中放,往历朝山的方向指:“喝了它便带着你去玩儿。”

苍敔流看着鬼角几番挣扎,犹如喝□□似的将一碗能消减痛苦的浆液喝下,只吞了一口他便尝到了那股清甜味,浓郁芬芳,喝完后他不语的将自己手腕看了一眼又一眼,甚至张嘴要去咬开尝一尝。

苍敔流一手将他拍开,挑着眉尾:“蠢。”

榷崖山的夜晚是寻常人所难以想象的满含了对精怪的无尚魅惑,那种溶于天地重归安宁的平静,就连鬼角这个从未来过这里神智还昏昏沉沉的‘精’也无言失神。

看着鬼角微微扬起头失神的仰望正在散发出耀眼华光的迷榖,苍敔流将白灯挑在身前,两只调皮的小狐狸正嘻嘻笑笑的戏弄着那只温和善良的軨牛,苍敔流走在前面。

前不久半尽用鸮传来了消息,绿芙已经嫁给了初亦,,如今他成为提灯子才一年时日,这里的平和已经令他开始生厌。这种安宁、祥和、远离世外肮脏的美好……

多么单调的美丽啊。苍敔流耳边拂过带着草木暗香的夜风,他浅茶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流动着一股冷色的光。

这里将成为他狩猎外来人的猎场。这里的生灵太过纯真,太容易被人打动心扉,如今既然是他苍敔流在掌管这九座峰的榷崖山,怎么能让他们的内心如此脆弱呢。

苍敔流指尖轻按在嘴角,眼眸眯起冷酷又暧|昧的笑意。

一年之后,这里将一定会成为一个新的世界。况且……

苍敔流若有深意的看了眼额头长着两个黑色利角的鬼角,他将会成为这场戏剧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呢。

四人在历朝山游荡了整整六日,找到了经年不化的寒川,川面氤氲着浓厚的寒气,苍敔流取了一块拳大的寒川冰,用闭息锦包着放入阔袖中。

一回到九峰殿,苍敔流便将这块寒冰取出,竟然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他命人将这冰块磨成粉,就着极为排毒的茶浆煮成一碗寒气肆意的药汤。

苍敔流脱光了衣物踩进温泉中,舒服的出了一口浊气,散漫的瞥了眼垂头蹲在温泉岸边的鬼角。

“怎么不将他带过去?”

归撅着小嘴,小手愤愤的指着闷闷不乐的鬼角:“他不听话,不跟我走!”

鬼角听到指责声,虽然懵懂,但依旧能感受到这小人似乎不喜欢自己,他缩了缩健壮修长的身子,可怜兮兮的皱眉。

鬼角五官颇为俊朗,已然是成年男子的模样,身高八尺的汉子露出这般表情竟让人一时无语。

归立刻小脸涨红,明明这人比他要大许多,可此时竟然他生出一种欺负了他的愧疚感,他瞪大蓝色的狐狸眼,小嘴微张,一时竟有些瞠目。

“罢了。”苍敔流将手臂放在圆滑的卵石上,闲适的靠着,“将药给他喂下。”

归撅着嘴巴,不开心的去端药:真讨厌,竟然要跟大人一起沐浴,真是讨厌死了!

“喂、喂药……”一声支支吾吾结结巴巴的男子声音嗫嚅道,声音不清不楚,但是苍敔流却听到了。

他转头看向正抖着唇的鬼角,这人可是两个月来首次开口,虽然声音仿佛喉咙含着石块一般,但是却带给了人不小的惊叹。

苍敔流仔细的打量鬼角,发现他的双眼依旧昏沉无光,显然神智依旧不清醒。

归将那一碗冰寒得直冒冷气的药端过来,苍敔流斜眼睨看了那个正蹲在一旁,双眼昏沉却依旧死死盯着自己的鬼角,吩咐:“喝了。”

归立刻将碗沿贴上鬼角水白色的唇上,鬼角愣愣的看着苍敔流注视在他身上的双眼,迷迷糊糊的张开嘴巴。

一碗药刚灌下,鬼角一张唇便呼出一口冰冷的白气,皮肤上立刻生起一层寒霜,并且这寒霜还在迅速覆盖,那结冰的声音直让人冷得发抖。

苍敔流一伸手便强硬的将人扯下来,扯了扯鬼角身上的衣物,那衣物立刻碎成一地冰渣,可见这药有多厉害。

鬼角抱着身子埋在滚烫的温泉水之中,连同在水中的苍敔流也能感觉到温泉中下降的水温,他从水中站起,从木制的台阶走上去,拢起一件浴衣穿上。水里的人抱着身子哆哆嗦嗦,却依旧有些许神智注意这里,看见苍敔流要离开,他手脚并用便要爬上来跟着。

苍敔流一脚轻轻将已经半个身子都爬上来的人踢下去。

如此反复了五六次,苍敔流干脆拢衣站在不远处,归送来了上一任提灯子一直珍藏的酒液,液体金黄浓稠,酒香四溢,即便是当了数十年帝王的苍敔流也从未喝过这般好久。

“倒是便宜我了。”苍敔流轻笑一声,举盏饮下,无数饱含醇香酒精的因子在舌尖爆裂的炸开,立刻令人热气升腾醺醺欲醉。

【叮!警告警告,实验者11111身体受到能量冲击,计算得出结果,此能量凡体不可吸收,11111是否利用死亡点数升级身体。请在两分钟内立刻选择。】苍敔流俊美的五官上立刻笼罩阴云,一股狂暴的能量从肠胃中奔向经脉,疯狂的对柔软的内部进行破坏。

他简直快忘了这个身体是完完整整属于自己的而并非正真的是从榷崖山所诞生,前任提灯子所珍藏的酒浆,哪里是凡体所能放心饮用的?

苍敔流原本就苍白的肤色更是面如金纸,他嘴角缓缓溢出一丝艳红的鲜血,眉头微蹙,仿佛有无数把烧红的利刃在体内肆无忌惮的绞动,苍敔流口中喷出一口带着内脏的鲜血。

【“是,选择使用死亡点数。”】苍敔流几乎是暗恨的回答系统,他原本是不打算用死亡点数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任何改动,也绝不会对自己的灵魂做什么,今天竟然大意了。

【叮!确认升级,为达到灵肉匹配,强制灵魂升级。】

fuck!

苍敔流咬牙,一股阴冷立刻涌入体内,酒浆所带来的狂暴力量立刻被这股阴冷糅合,在被创伤的体内仔细的流转,安抚的同时攥紧骨髓之中,一股更为巨大的刺痛立刻遍布全身。脚骨、腿骨、脊椎、肋骨、双臂、头骨、真是是指尖,全身仿佛一下子被巨大的铁锤砸碎。

经脉尽断,骨头被碎的疼痛几乎要令苍敔流这般人物痛呼出来,他张口轻轻吸气,即便是这么微弱的动作也立刻引发了一连串剧痛,他瞳孔一缩一放显然是正在经过剧烈的折磨。

在死亡点数迅速减少的同时,灵魂点数也在飞速下降。

与肉体几乎令人昏厥的剧痛不同,苍敔流的灵魂却传来销|魂蚀骨的快感,他原本还是发着灰黑色的灵魂立刻浸出一丝红光,随着那股令人迷失的销|魂之中,那股红色愈发浓重起来,配合着他原本灰黑色的灵魂竟然变成了红黑色,一时间令人分不出到底是黑的发红还是红的发黑。

第23章29:榷崖山,提灯子【9】

当苍敔流从疼痛与快感的无情夹击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床榻边正蹲着三只生物,两只小狐狸泪汪汪眼睛都哭红了,而另一只也正皱着眉头,不似往日的懵懂,反而透出些成人的肃然,双眼已经显露出了些许神智。

苍敔流心中暗骂,这种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的感觉……

他就说系统怎么如此好心不给于奖励与惩罚,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竟然是强制升级!

压下心中的怒气,苍敔流反而更想知道这系统到底目的何在了。他伸手拍了拍两只小狐狸,在两只惊喜的泪目中说:“辛苦了,去休息吧。”

一旁抱着腿蹲坐在脚踏上看着苍敔流的鬼角漆黑的眸中也闪过欢欣,竟然将自己的手腕放在苍敔流的唇边:“吃,吃!”

他一直被人取血取肉,看见苍敔流醒来,以为让他吃了自己的肉便会好。

苍敔流意外的看着他,将鬼角递过来的胳膊推开,笑着说:“蠢货。”

苍敔流经过这番,再查看系统点数的时候,死亡点数仅剩下数百点,灵魂点数却已经消耗殆尽,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身躯,浑身充斥着力量的感觉简直能令人的心智也一同坠入这强大的感觉中,仿佛此时自己无所不能,手掌翻覆间便能轻而易举做到任何事情。

他握紧拳头又缓缓松开,如此反复几次,神色变换不定,俊美的面容神色冷漠非常,他的面容往日中虽说有些许病态,如今这躯体的强度大大增加,肤色却更加苍白,双唇猩红得犹如吮过血,乍一看去竟生出些令人不敢直视的阴森,与他那股外露的温和糅杂显得诡异万分。

事已至此,苍敔流也只得认了,他沐浴后倒是没有再换上提灯子的衣物,而是随意着了一件白色的绸衣,同样白色的长发半湿的披在身后,他衣带未束的站在回影石打造的镜面前端详如今的自己。

只消看了一眼便更加确定这并非真的是自己意外不慎饮酒而引起的,这件事系统究竟策划了多长时间,还是说他之前的猜测全部推翻,而是另一种答案?

眉宇间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森然阴鸷逐渐被苍敔流收敛,虽然面容苍白得毫无生气,但是已经显露出相当和煦温柔的神色了。

苍敔流将自己的神态表情调整了一番,达到最佳状态后,忽然听闻到双翅震动的声音,他侧头望向大开的雕着雅致花纹的木制窗柩,一只白首赤身的羽鸮立刻飞了过来,细细地利爪紧扣在从窗外伸进来的枝干上。

那只鸮用自己的喙在窗柩上笃笃啄了两下,歪着头用黑豆似的眼睛乖巧的看着苍敔流。

苍敔流从桌案上的玉盘中拿了一块糕点走过去:“小家伙,此次过来的又是你?”

苍敔流笑了一下将糕点放在窗柩上,这鸮一路路途遥远,立刻便将糕点啄得粉碎,待它吃完只剩下些许碎渣后,这只鸮鸟便乖觉的咕咕轻叫起来。

苍敔流听完,用指尖点了点它的小脑袋:“去吧。”

这般又过了两月,在时间的推移与榷崖山奇药的功效下鬼角逐渐忆起往昔,脸色从懵懂逐渐清醒,一日比一日冷凝阴沉,浑身萦绕着阴寒的杀意,一眼望过去他那俊朗的面容反而并不引人注目,阴鸷深沉的神色满怀着怨恨的神色令人心悸。

“你要离开?”苍敔流并未表现出多么惊诧,反而有些笑语晏晏眼眸温柔的看着抱着双臂冷脸靠在树下的鬼角。

他手中拿着被闲置了好几月的刻刀,将已经有了初始形态的木块放下,轻柔的拂去膝盖上的木屑:“出去不怕那些人拔了你头顶上的角?”他语气低沉温和。

鬼角想起往昔被初家人当做畜生的那六十年,他燥怒的皱眉,心间燎起一个接一个的毒瘤,若不除去那些毒瘤,其中的毒液一定会将他腐蚀:“我要报仇,一刻也等不了!”

苍敔流顺应他的话点头,似是十分赞许:“那么你是如何筹划的?初家人的财势我想没有逼你更清楚的,你是想怎么报仇。既然提出了要离开,那么一定已经有了谋划,倘若靠谱,你要离开我定然不会阻拦,说来听听。”

“我……”鬼角一哽,他心中奔腾的怨恨几乎要从喉咙中喷溅出来,但是却被这一句话全堵住了,他双唇张合了几次,突然神色恶毒的冷声质问道,“你想拦我!?”

看着这个被怨恨之心控制的人,苍敔流再次开始控制力道去雕刻,他垂颈竭力控制从提升了身体强度后一直有些控制不住的力量,一面悠然开口:“若是让你出去胡搅,我这里搭好的戏台谁来唱。”

说着吹掉簌簌往下落的木屑,丝毫不在意对面不远处的人多么暴怒不甘。

“你——!”鬼角毕竟是榷崖山的精怪,虽说出言不逊,但是却不敢对苍敔流动手,他双眼赤红,隐隐有些要发狂的征兆。

苍敔流看了他一眼,说到底这人的记忆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他至今为止的记忆也是只在他十五岁当日初家人狰狞的面孔,如今即便是想起来也尽是痛苦的折磨与耻辱,这种态度,无可厚非。

苍敔流想了想,初家他也并不是很在意,既然有人恨之入骨的话,鬼角这性子若是利用得当,他几乎会成为引导外界人进入这里的旗帜,如此昂扬的燃烧着怒火的精怪,外界人恐怕只要半尽稍稍点一簇火焰,在榷崖山的璀璨与珍奇宝物的吸引下,无数垂涎的人都会跟随鬼角的身影来到这里,只要……

苍敔流用冰凉的指尖按住忍不住要翘起的唇角。

只要我这个提灯子为那些陷入贪欲的人打开进入榷崖山的通道。

——榷崖山将会成为最完美的狩猎场。

甜美的果实都是需要最耐心的等待与引导,苍敔流看着鬼角赤红充血的双眼,终于在他狰狞的神态下点头应允。

“既然你心中已经怀有决意,月末你便去吧。”

鬼角离去后苍敔流很清楚,初家恐怕是难以登上这次榷崖山的盛大舞台。鬼角的心中淤积着喷薄的怨恨,这恨意若是不能亲手消除,那么他将永远在这股肮脏中挣扎不脱。

苍敔流没有去理会当外界人看到鬼角明目张胆毫不这样他额上的双角,那显而易见并非族类的特征引起了皇室与整个江湖的热切目光,鬼神之说向来受世人敬畏向往,如今骤然出现一个这般的妖类,可见又将是一番腥风血雨。

苍敔流即便是在九峰殿中足不出户也能推测出外界的大致情况,在鬼角离去后的两个月,他已经将榷崖山的九座峰所有还没有足够自保能力的精怪全都安置在了八座峰中间的榷崖山中,八座峰以包围守护的形态将榷崖山护在中心。

谙山、丹穴山、枝山、历朝山、翠山、空桑山、时山、英山,统共八座,依照往年数千,精怪们很少踏足八座山中心的榷崖山,榷崖山虽说被八座峰包围以保护的姿态,但是确实九座峰中最为巍峨高大,险不可攀的一座,更是因为它是榷崖山提灯子大人安住之所,它的峰顶是九峰殿的所在之地,在所有精怪的心中,榷崖山就是不可涉足的圣地。

但是如今却是不同,苍敔流可是为了他以后九百多年的乐趣,他在榷崖山撑起了一层隔膜,它将隔绝所有的外来人进入榷崖山,但是却不会妨碍他们在其他八座山上的所作所为,等到所有宾客来齐,苍敔流将会把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锁在榷崖山之外的八座峰上,海上的隔膜将会完全发挥作用。

自从鬼角的事情在榷崖山流传开始,原本因为初家两兄弟而厌恶不满外界人的精怪们再次震怒了,他们不再是冷漠的态度,撕开了外界人令人作呕的虚伪之后,精怪们对外界人的恨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为什们?为什么因为你们肮脏的贪欲而要毁灭我们?我们给予你们信任与珍贵的珠宝药材,回报的竟然是毫不犹豫的出卖,竟然是将我们当做牲畜一样的残忍,你们能感知疼痛感知心灵的伤害难道我们不能?你们是生灵难道我们不是?你们拥有上天赐予的灵智难道我们没有?我们原本是如此对等的生命,但是在你们眼中竟然低贱如尘埃。

真是太令人作呕的狂妄了!

那些人究竟用他们那张满是仁义廉耻道德之心的嘴吃过我榷崖山多少可怜可爱的男子与女子?

每当想起这些那些外界人的嘴巴里仿佛都能闻到一股浓臭的血腥味。

而在九个月后赤满身狼狈血迹的回来的那一天这所有的仇视之心仿佛正在暴风中呼啸的海浪一般想要毁灭一切!

赤满脸涕泗,她怀中抱着一个长着红色蛇尾的娇嫩婴儿,她原本明媚的面孔此时交杂着痛苦与仇恨还有一股疯狂的毁灭欲,她抱着啼哭的婴儿跪在地上嘶声痛苦,那种痛苦的模样令将她从沿海石滩接回来的几人也有些红了眼眶。

赤紧紧抱着婴儿仿佛抱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她哭得肝肠寸断,满是绝望。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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