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污蔑!从头到尾,我根本不知道掌军令的事情,家主,大长老,诸位族人,你们不可听信夏侯燿的一面之词,我看他现在是自身难保,想要拖老夫下水,分担罪责呢!”
“是不是的,大长老可以提审我的护卫,和三妹那里被安插的眼线,看看他到底是谁的人,听谁的命令!我想,我的嫡亲妹妹,是没有任何理由陷害我的。”
在宗族会议之前,大长老已经从夏侯燿的护卫那里知悉了这件事。事关三小姐夏侯灿,他亲自去找过那个眼线,但是和寻找孙佰草的结果一样,那个人同样逃离了陌城。
这也是他的疑惑之一。因为按照那名护卫所讲,是夏侯灿身边之人传递假消息给夏侯燿的。这就说不通了,夏侯灿怎么会陷害夏侯燿,即便她真的厌烦这位一母同胞的亲兄长,也没有必要使用这样的手段。因为这样一来,继夫人这一脉,就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今天听了夏侯燿的坦白,大长老心里的谜团解开了一个:“原来,设计这一系列事情的主谋,是六长老吗?这样说来,孙佰草是他的人?眼线也是他安插在夏侯灿身边的?他用掌军令和别院养女人的误会,彻底打击了夏侯燿,那他这样做的目的呢?”
与此同时,六长老也在辩解:“你说老夫用掌军令的假消息骗你,不如直接说老夫是这一切的幕后主谋呢!简直是胡扯,我问你,夏侯燿,我陷害你,对我有什么好处?老夫根本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大长老沉吟了片刻,他和夏侯松,几位长老对视了一眼,若说理由,以六长老的为人,说不定还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六长老,你这样做的理由,是因为你后悔了,你没有想到,大哥还有翻身的一天。所有,你想用我夏侯燿的失败,给大哥送上一份大礼!你想要将功赎罪!”
“完全是小人之言!家主,夏侯燿是您的嫡亲儿子,但他在犯下大错之后,还如此污蔑家族长老。我请求你秉公处置,否则,我摇光一脉,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
“是啊,老二,你这样凭着臆想,就想给一脉长老定罪,是不可能的,甚至还会加重你身上的责罚。”
四长老皱了皱眉头,淡淡警告夏侯燿:“如果真是六长老要陷害你,怎么会用这样明显的手段,他这样做,不一定能得到好处,但却会实实在在得罪家主,也会陷自己于不义。你说话,要有证据。”
“证据?大长老,何不提审夏侯珊,问问她,她是怎么从白雄城来到陌城的?若是没有人相助,我不信她一个被废了修为的普通女人,可以毫发无损地出现在我父亲面前。”
夏侯燿的提议,再次引起众人的窃窃私语,大家其实挺好奇,如今的夏侯珊到底是何种模样?毕竟算一算年纪,她也不年轻了,怎么还能勾搭到家主,让他宁犯众怒,也要再续前缘。
夏侯松坐在家主的位置上,面上一阵难堪,想到几天之前看到夏侯珊的样子,他就不想让她出现在众人面前。但是,如今的事态已经不是他可以把握得住的了,事关一脉长老,今天的宗族大会,怎么也要分辩明白。
夏侯珊被拖上来的时候,神情瑟缩,面色委顿,一身脏污,让不少人捂住了鼻子。夏侯松感到面皮一阵火辣,他觉得所有人都在笑话他,笑话他看上这样一个女人,更可恨的是,这个女人还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
大长老直接询问夏侯珊,并不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夏侯珊,你说说,你是怎样离开白雄城,并来到这里的?说真话,你就能少受一点罪,明白吗?你曾经也是夏侯家的护卫,该知道咱们家审讯犯人的手段?”
“我、我说!”几句威胁,夏侯珊不会太过惧怕,但是她怕幕后之人,她想到昨晚来人对自己的交代,只要办好这件事,就给她解药,并且放她离开陌城,心中一阵激动。
“我不想和夏侯松这个背信弃义的软蛋联系的,真的,你们要相信我!”
夏侯珊情真意切地坦露心声:“我在白雄城有了家,有了孩子,我生活得很幸福,我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认识夏侯松,怎么会主动来找他!是有人,有人拿我的孩子威胁我,让我帮他做事,他才不会伤害我的家人。”
“幕后之人是谁?”六长老急切地询问。
听到他的声音,一直低头的夏侯珊突然哆嗦了一下,她惊慌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六长老的面孔:“啊,就是这个声音,我记得住,就是这个声音威胁我,我被送到陌城之后,就是这个人蒙着脸交代我办事的。你是,你是六长老?”
大长老抬手止住六长老接下来的反驳,直视夏侯珊:“证据,幕后之人的证据,我不想再听到这些胡乱猜测了,夏侯珊,我猜你记得,我的脾气不太好。”
慌乱的摇头,夏侯珊的语气里带着哭腔:“我怎么会有证据,大长老,求求你,别再为难我了,我也是被威胁着做错事的。真的,我在白雄城过得很好,夏侯松他每个月都派人给我送金银珠宝,我有钱,还有爱我的丈夫,可爱的孩子,生活无忧,怎么会来陌城蹚浑水?”
夏侯珊的哭诉,终于让一直旁听的白家主忍不住了,他猛地站起来,一脚踹飞脸色铁青的夏侯松:“没脸的东西,真当我白家是好欺负的,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大长老,夏侯家是不是该给我白家一个交代?给烨儿一个交代?”
白家主的骤然发难,惹得夏侯家诸人纷纷起身,但是听到他的诘问,又都尴尬地停止了动作,一时之间,也没有人上前去扶起夏侯松。
“白家主,稍安勿躁,不可听信夏侯珊这个女人的片面之言。”
“不,不,我没有撒谎,夏侯松这些年给我的钱财珍宝,我都记在账册上了。那个账册,这次出来我带在身上了,现在就藏在之前租住的院子里,你们可以去查。我、我就花了一些给我男人做事情,其他的,都没有乱花费的……”
“你闭嘴,贱人!”夏侯松匍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又听到夏侯珊一个劲儿的说那些让他丢脸的事情,一时间也顾不得自己的情况,一边咳嗽一边喝骂她。
听到夏侯松的骂声,跪在地上的夏侯珊不可置信地抬头:“你还有脸骂我,你把我害得这样惨,你还有脸骂我?夏侯松,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声音刚落,夏侯珊就朝着夏侯松猛地扑了过去,不知何时藏在手中的碎瓷片,狠狠地插入了夏侯松的眼睛里……
第80章
晚霞斜晖之下, 苍玉金丝竹林里, 泛起一层浅浅的金色光晕, 竹林外光线暗淡, 竹林内却是一片柔和明亮,伴着竹叶在晚风中沙沙的轻响, 坐在林子里看书的人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熟悉的脚步声渐渐靠近,苏瑾合上书卷, 抬首望向来人:“这么晚?可是大会上出现了变故?”
“一点小意外。”夏侯烨撩起外袍, 顺势坐到苏瑾的身边:“阿瑾在看师父的药理笔记?他老人家可是有点偏心, 我是在入门第五年的时候,才被允许这个的。”
“你那个时候才多大?而且大部分时间还要和病痛作斗争, 我看师父他老人家, 在心里面对你满意得不得了。你倒是总爱偷偷编排他, 小心我下次写信告状!”苏瑾轻笑着眨了眨眼睛,亲昵地靠在夏侯烨的肩膀上。
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 让苏瑾更舒服地靠在身上, 夏侯烨拿过她手中的药理笔记,飞快地翻阅了一遍:“原来看到这里了, 我那里还有一些相关的著作, 可以作为参考。阿瑾记得去我的书房, 资料都在那里呢。”
“好, 大公子的书房,多少人想要踏入的地方,我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
“确实是难得的机会。”夏侯烨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那么阿瑾, 我这么慷慨,你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回报一下?”
“要不……我下次给师父写信的时候,不说你坏话了?”
“这可不够,阿瑾,再想想,怎么讨好我,嗯?”男人特意压低了嗓音,轻轻柔柔地笑语,像羽毛一样划过苏瑾的心尖。
“要不……我帮你给苏珩说两句好话,要知道,自从上次我告诉了他你的存在,那小子一直捏拳头磨牙呢!”
提到未来的小舅子,夏侯烨无奈地捏了捏苏瑾的手指:“这个,哎,还真得承蒙阿瑾你多多照顾了,等我忙完家里的事情,亲自去和咱弟弟商谈,让他放心把姐姐交给我。”
苏瑾轻哼一声:“谁交给谁还不一定呢!白家主可是说了,要把你郑重交到我的手上,长辈的话,咱不能不听?”
想起白家主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性格,夏侯烨也无话可说。
早在苏瑾拜了小老头为师的时候,夏侯烨就去信给自己的亲舅舅,向他介绍了苏瑾的存在以及两人的关系。当然,和白家主是忘年交的小老头,也在信中没少夸奖自己的小徒弟。
所以,白家主这次来陌城,刚刚安顿下来,就张罗着要见见未来的外甥媳妇,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姑娘,能让自小就眼高于顶的外甥倾心,说出了‘非卿不娶’的誓言。
见面的过程很顺利,苏瑾平时自在随意,举手投足间,带着玄士特有的沉稳果断,但是碰到这样正式的场合,她的气质便发生了某种巧妙的转化,一颦一笑,都显得雍容贵气。和掌权一方的白家主面对面的时候,在气势上竟然能够平分秋色,丝毫不显局促。
这一照面,白家主心里就暗暗喝彩。一般世家的贵女,站在丰神俊秀的夏侯烨身边,都会被遮去本身的光彩,然而,一身简单装扮的苏瑾,却无法让人忽视她的存在,并肩而立的两人,互相成就,珠联璧合。
此时提到白家主,夏侯烨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舅舅今天可解气了,抓住机会狠狠地踹了家主一脚,我看,那一脚里,藏着暗劲儿呢,被踢中的人,大概不会太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