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没有马上回答罗摩的问题,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情:“罗摩,父皇他的身体,越来越糟糕了,可是到现在,还没有见过一个孙辈,我想,一个健康活泼地孩子,一个被神殿赐福的孩子,一定会得到外祖父的重视与欢心的,你说呢?”
罗摩沉默了片刻,突然冷笑出声:“但是,那不会是你和我的孩子,我们所有的子女,都不会得到光明神的祝福,因为他们有着来自深渊地狱的期许。薇薇安,帝位,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公主殿下目光悠远地望着远处辉煌的宫殿,低声呢喃,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罗摩听:“怎么会不重要?那是我从儿时就定下的野望,那是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要得到它。我要,站在帝国的最顶端,那是属于我独一无二的位置。”
“权利比感情重要,对吗,薇薇安?你之前推测我被杀害了,但是仍然嫁给了你认为的杀人凶手,你明明可以手刃仇人,但却舍不得公爵身后的势力,宁可同光明神殿联手,宁可同伤害我的人上床生孩子,也不愿意干脆利落地报复!如今,你还要为权利,牺牲自己的孩子吗?”
“罗摩,这些年,我非常痛苦,但是,我已经牺牲了这么多,现在,怎么会让一个意外毁了我多年的准备。这几年很关键,皇帝陛下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我不能有任何让人攻讦的破绽,罗摩,我知道你是懂我的,你也一直在帮助我,不是吗?”
罗摩的目光突然冰冷下来,他后退了一步:“薇薇安,你该离开了,记得,我要你和孩子都平安归来,否则,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别忘了,你所倚靠的公爵势力,一直掌握在我的手中。”
公主殿下僵硬地笑了一下,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时,在风中留下了一句承诺:“罗摩,你永远是我唯一的爱人,等我成为女王之后,我们的孩子,都会健健康康地出生的。”
这一天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非常的混乱。前去光明神殿祈福的王子公主们,先是遭到了不明势力的刺杀,大公主薇薇安殿下受到了惊吓,但她仍然咬牙坚持着,要去神殿给父皇祈福。
之后,在饮用圣水的过程中,本就虚弱的薇薇安公主,突然腹痛不止,光明教廷的神职人员在给公主诊断治疗后,声称公主殿下受到了无耻暗害,她饮下的圣水里,被混入了地狱魔气,致使她腹中的胎儿受到了魔气的侵扰,非常有可能要保不住了。
这个消息让皇帝陛下震怒,他一边命人彻查所有阴谋的幕后黑手,一边派出最好的神官和法师,去治疗深受伤害的公主殿下。
“殿下,您的孩子虽然深受光明神眷顾,但是由于他太小了,根本无法抵抗魔气的侵蚀,恕我等无能为力。”
薇薇安呼吸微弱地躺在床上,听到这样的诊断结果,微阖的眼睛似乎想要睁开,但是她努力了半天,也只是让自己更加痛苦。
还是守在一旁的公爵,勉强从痛苦中回过神来了,哑声对治疗人员说:“我们知道了,一切听天由命。我相信,即便他不能顺利降生,但是,我的孩子有一个坚强的灵魂,不会因为这些阴谋诡计而夭折溃散的。”
公爵的话让周围的人不甚明了,但他们都认为,这是公爵太过伤心所致,才说出了这些匪夷所思的话来。毕竟,人类的灵魂,那是神明的领域,再说,一个还没有出生的胎儿,有没有灵魂还不一定呢。
等到所有人都退下了,房间内只留下了公主殿下和罗摩两人时,罗摩再也忍不住了,他不等薇薇安有所反应,直接一个昏睡术,彻底击晕了床上的妻子。
“薇薇安,是你不珍惜我留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从现在开始,你没有任何自由了。”
苏瑾看着罗摩将魔气一点一点地覆盖上公主殿下的身体,慢慢驱散她体内游走的光明元素,随着这些魔气的入侵,公主殿下的脸色渐渐变好,呼吸也趋于平缓。
“罗摩爷爷在改造这个孩子,他在弱化胎儿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裴宁和看了一会儿,推断说:“这样来回折腾,虽然能够让他顺利出生,但是身体肯定不会健康,能不能长大,就更难说了。”
苏瑾抿了抿嘴角,眼中有着倦怠:“摊上这样的父母,这个孩子挺倒霉的。公主殿下安排了一系列的阴谋,甚至不惜喝下圣水,企图用孩子的消亡,换取皇帝陛下的感情倾斜,再顺便栽赃几个皇子皇女。罗摩知道一切的计划,但是,他在自己的感情与孩子的健康之间,选择了前者。”
小空间似乎也觉得这段往事太过晦暗,没等薇薇安公主清醒,它就再次旋转扭曲,阵阵激荡之后,苏瑾与裴宁和再次看到的场景,就是在公爵的城堡里,公主殿下已经生下了一个不被母亲期待的孩子。
罗摩温柔地抱起孱弱的新生儿,声音里带着惊讶:“竟然是人类婴孩儿的模样,薇薇安,看来你之前的担忧有点多余了,这孩子看上去,和正常孩子一样呢,就是,身体虚弱了一些。”
闻言,公主殿下的目光暗了暗,她紧紧地盯着罗摩怀中的孩子一眼。最后还是撇开了头。
“我从来不会后悔我的选择,罗摩。人族和魔族势不两立,这中间的血海深仇,怎么也不会平息,这个孩子的存在,无论是对于谁,都是一个大麻烦。”
“你错了,薇薇安,自始至终,我都没想让这个孩子痛苦的成长,如果你能把咱们的感情看得更重一些,我就会早点告诉你了,我从来没想让她在人间界长大,更不会让她成为你谋取权利的绊脚石,可惜,你太过狠心。”
薇薇安公主被罗摩软禁了这么多天,每日和他朝夕相伴,加起来的时间,比过去的三年都要多得多。此时,她注意到罗摩的表情和措辞,心中隐隐抽痛。
“罗摩,你要带着我们的孩子离开?”
“薇薇安,虽然我们相爱,但是并不意味着要一直在一起,你看,在你心里,我不是最重要的,在我心里,你的重要性也在一点点的降低,所以,是到了分离的时候了。”
“既然这样,我也无话所说,那么罗摩,把孩子抱到我身边,让我看看她最后一眼。”
罗摩准备离开的步伐顿了顿,到底还是把怀中的孩子送到薇薇安的枕边:“看看,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公主殿下慢慢侧身,仔细地端详着小婴儿的模样,一丝柔软的笑意,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她的眼中。
“确实是个非常可爱的孩子。”
大概是感受到了母亲的喜爱,刚刚一直闭着眼睛的新生儿,突然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的瞬间,一切的场景都静止下来。
苏瑾同裴宁和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吸力,四周光芒大盛,两人知道,是时候离开这个回溯小空间了。
“阿瑾,抱紧我。”
裴宁和在变动来临的瞬间,再次牢牢护住苏瑾,一阵天旋地晕之后,两人重新回到了真实的世界。
还未等两人站稳,耳边便响起了罗摩含着笑意的声音:“欢迎归来,我的小客人们。”
苏瑾靠着裴宁和,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发现两人身处罗摩先生的私人收藏室内,此时正站在那个画满花朵的祭坛旁,她低头看了一眼光脑上的时间。
“罗摩先生,看来,我们分别的时间,还没有超过四个小时。”
“是的,虽然你们在我的回溯小空间里面,已经停留了许多年,但是现实中,只是半天不到的时间。”
“我们进入这个空间,是您特意安排的?”
罗摩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告诉了苏瑾另一个事实:“我创造的这个回溯小空间,并不是谁都可以进入的。因为里面的那个罗摩很霸道,自他诞生之日起,就连我这个真正的原主,都不能随意进入。”
苏瑾若有所思,裴宁和打量着收藏室中央的祭台,想到之前只有苏瑾能够察觉到的异象,眸色深沉。
“罗摩爷爷,你能告诉我们,那个孩子,后来怎么样了吗?”
罗摩再次听到这声‘爷爷’,不禁露出一个兴味的笑容,他笑吟吟地望着裴宁和,温声说道:
“那个孩子,自然在她的父亲身边长大,只可惜她的身体不好,只能在幽冥森林的深处调养,终生也没有再见到她母亲一次。”
“终生?”苏瑾琢磨了一下这两个字:“那个孩子的健康,果然被摧毁了吗?”
“即便没有被摧毁,有着人类血脉的混血孩子,也活不了多久的,掌握不了任何力量,只能作为最弱小的生物,挣扎着生存。在那个小世界里面,法则是不会眷顾她的。”
“那为什么,曾经的您,坚持要让那个孩子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