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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早不满这哄小孩般的语气,但也只是轻微哼了一声。

没过一会儿,福喜又带来几个太监宫女提了热水和盆具过来,给谢早擦身。

谢早被脱了衣服擦洗,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之前就是护工们帮着清理身体,所以这小皇帝的待遇,还接受的挺爽快,甚至还嫌弃没有清香的沐浴露和擦身子的乳液。

擦完了身子,又开始泡脚,里面加了草药,黑乎乎的,散着浓烈的草药味道。

水有些烫,不过谢早还能忍受,福喜蹲在地上,给小皇帝按摩脚底的穴道,这样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加速药效的吸收。

谢早舒服地昏昏欲睡,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福喜见到了时间,就把小皇帝一双苍白细瘦的脚擦干,把小皇帝抱进了被子里,仔细掖好被子,才熄灭了灯。

夜里,谢早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小兔子,很小,毛还没有长齐,柔软的胎毛稀疏地搭在粉软的身上。

有只毛皮雪白油亮、尾巴蓬松柔软的漂亮狐狸把他从兔子窝给叼去了狐狸窝。

大狐狸尾巴像小伞一样高高蓬起,狐狸眉狐狸眼好看极了,像是古人野志杂谈里那种会变成人的男狐狸精。

大狐狸踩着高贵的步伐逼近小兔子,鼻子凑近小兔子身上嗅了个遍,再用大尾巴把小兔子给包住,让小兔子身上沾染上他的气味。

狐狸尾巴柔软轻盈,小兔子被弄的酥软痒麻,缩着肉粉色的小身子四处躲藏。

大狐狸不悦,压上了小兔子的身子,先用舌头舔了舔小兔子细软的耳朵,觉得味道极好,…

大狐狸心满意足,用大尾巴将小兔子卷到自己柔软的肚皮下,一块香甜的睡下了。

小兔子身上热的起了细密的汗珠…

谢早第二天醒来时,太阳已经高高的爬上了屋顶。

他的脸还带着红晕,眼睛没有焦距,似乎不知迷离到了何处去,被褥里飘荡着若有若无的味道。

福喜帮着发呆的小皇帝换衣服,善意的笑了笑:“皇上您长大了。”

谢早不说话,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他睡醒还有些迷蒙,但发了一会儿呆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做了一个春天的梦。

然后对象是只公狐狸。

然后,他两辈子的第一次就这样没了!

没然后了!

不,还有然后。

然后他被气得吐了今天的第一次血。

这真是个好消息吗吗。

谢早不太高兴地吃了早饭,就叫福喜抬了顶软轿来,要去林知那里找场子。

☆、小皇帝一天要吐三次血(12)

虽然是他自己做的梦,梦见了只公狐狸,自己梦成了只被公狐狸欺负的小白兔。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他没想这么多,突然做这样的梦,可不是怪林知那个男狐狸精亲他的耳朵弄的。

他就要把这账算在林知身上。

皇宫很大,谢早这个小皇帝没有住在历代皇帝住的寝宫,林知也没有住,毕竟老皇帝住过的地方他嫌脏。

林知住了原先皇后的宫殿,名叫海棠殿,很宽大宏丽,足够日常居住和处理政务。海棠殿位置极好,在后宫的正中心,离小皇帝住的春音殿很远。

轿子抬了小半个时辰,还没有到地方,谢早已经被太阳晒的有些烦躁,唇色更是苍白了起来。

轿撵也不算软,硌得他腰疼,身子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也让人难受不已。

终于到了海棠殿,谢早几乎就要晕过去了。被福喜小心的扶下轿来,谢早腿脚根本站不稳,一下子就软在了他怀中。

谢早突然颤抖地喘着气,气流在喉管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发出破败同拉风箱一样的响声。

他几乎要呼吸不上来,手脚挣扎着、细弱的手指用力绷紧,试图拼命从朽木般脆弱的身体里挤出能量来支撑自己。

福喜简直被犯病的小皇帝给吓坏了,着急地拍着小皇帝的后背,想让他呼吸顺畅起来。

忍住心里的恐慌,福喜声音尖锐地吩咐跟来的奴才们:

“你们分两拨去!一波快去叫太医!一波快去拿药来!”,他咬牙切齿的威胁道:“要是皇上有了什么万一,你们这些人也得拿命来!”

太监宫女们立马混乱起来,你踩我脚、我踩你脚地慌乱离开去叫太医、拿药。

谢早只觉得自己要缺氧死了,他喘的又急又快,难以将新鲜的空气捕捉进来。

细弱苍白的脖颈像濒死的天鹅一样仰了起来,一张玉白的脸因为缺氧而青紫斑杂,密密麻麻的大小血管从皮肤里绷起来,像细密的蜘蛛网,渗人又凄美。

谢早的眼神已经迷蒙飘离,但乌黑澄澈的眼珠仍是睁的很大、很亮,就这样努力地瞪着这世界,透露着强烈的渴望与不甘。

林知出来就看到眼前这一幕,他深邃迷人的眼里有些复杂。

这个脖颈纤细瘦弱,他一只手轻轻一捏,似乎就会断命的脆弱皇帝,此刻居然像雪地里的小芽一样,顽强地顶着能压塌它的风雪,幼嫩的尖芽拼命的成长、拼命的想活。

林知心里有一丝触动,仿佛心里有声音在低声告诉他:

那个小皇帝想活下来,正在拼命努力的想活下来。

那眼中的渴望是于生,不甘也是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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