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听着这清亮稚嫩又不失稳重威严的嗓音,倒是有些惊异。
平身后都忍不住借着余光偷偷观察打量着这位,原先被定为傀儡幽居皇宫,如今又被萧摄政王重新拥上皇座的小皇帝。
秀丽的眉眼,乌沉沉的清澈眼眸,一身明黄的衣服衬的少年矜贵非常,眉目间的沉稳和紧闭着唇,透出几丝稳重的威严。
唇色不说红润非常,但也不苍白,带着浅淡的粉,显得不大的少年更具幼齿稚嫩的干净了。看来这位皇子时就病弱的皇帝,如今身体好大多了。
不少人心里有了个数。
“臣有事要奏!”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臣躬身上前禀告,谢早认得这位是工部尚书李朝南。
这半个月来,他明里暗里的把朝中大臣的画像人物记了个遍。
“李爱卿平身,您有何事要奏?”
这位尚书年过花甲,连任两朝,是个肱骨大臣,没有偏向萧漠那边,值当他一拉拢,所以他称呼为“您”。
李大人捻了一把胡须,面上全是忧国忧民的激荡:“恒河一带夏雨连绵,周边河道上涨,河堤又有崩堤之祸,臣欲领携修河堤一事。恳请陛下准奏。”
谢早顺着话问众人:“你们有何建议?”
☆、小皇帝一天要吐三次血(45)
他眸光扫过萧漠忽然一顿,话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口:“萧摄政王,你如何看?”
萧漠眼里微闪过一丝吃惊,很快又隐去。
他清贵的上前一步,朝小皇帝躬了一礼,然后徐徐开口道:
“恒河一带遥远,如今事态紧急,怕要连夜赶路,李大人年纪大了怕是受不了,臣建议换一个人此职。”
“老夫身子好的很!你莫非看不起老夫,当年我.....”李大人有些暴躁的捋着胡须,吹眉瞪眼的望着萧漠。
萧漠丝毫未恼怒,还彬彬有礼,十分耐心的解释道:
“并非看不起李大人,大人的功绩造福天下百姓,清研也是敬佩不已。实在是恒河一带地势陡峭,又需冒着风雨实地考察,李大人素有腰疾,怕是容易出意外,清研和陛下都还想李大人多为朝廷效力几年,不愿事生意外。
依小辈看,不如叫您的学生刘侍郎携领此事,刘侍郎得了您的真传,想必能将此事做的很好。”
清研是萧漠的字,这番话萧漠把姿态摆的十分恭敬,不仅给足了李大人面子,还推荐了他的爱徒。
李大人也被劝说动了,倒是放软了些语气:“你说的有道理,我这个老头子也该服老了,机会应该让给你们这些年轻人。”
刘侍郎跪拜领命。
谢早多看了萧漠一眼,他也有这谦卑有礼的一面啊!心里莫名有些发酸,原来自己还是不够了解这人,床榻间的极致亲密,即使纠缠的像朵并蒂花,却未必会让两颗心更加靠近一点。
他突然不急不缓的开口道:“这是为社稷做好事,朕开国库为你们筹经费。”
底下静默一片,不少人纷纷看向了像一棵青松一样矗立在众臣之首的摄政王。
空气中似乎凝集着似有若无的僵持。
黎国的国库虽然里面有个“国”字,但实际上并非国家的财富,而是历代皇帝名下最大的私产。
黎国真正的国库是有各部设立,分别记帐,由百姓赋税的某一比例填充起来,各部建设办事时从中拨作经费。
小皇帝这样一说,是愿意拿国库的钱来填充,而国库,如今却不是在小皇帝手上,而是在……萧漠手上。
李大人听了小皇帝这话眼睛都亮了,陛下金口,而且国库是由历代皇帝积累的,数不清有多少财富,要是真能拿到,这河堤绝对能造的固若金汤,而负责设计建造它的人绝对能千古留名......
他虽然不能去,可徒弟能去,他是徒弟的师傅,自然有脸面……
他心里这样想着,十分高兴,但脑子突然又来了个急刹车,不对啊!不对!这国库好像.......在这小子身上。
他视线猛地瞥上了在他斜前方的萧漠。心一沉,他奶奶的,白高兴了一场,这小子极其的扣啊!
谢早看向萧漠,脸上看起来十分的淡定。
而被宽大龙袍遮住的手,指甲却是狠狠地戳进了肉里。
他自然是知道国库如今是萧漠的私产,而他理智上也很清楚的知道他这样的做法十分的不明智,是在当着众臣的面挑战萧漠的权威,一不小心你他和萧漠如今和谐的表面就会被撕的支离破碎。
但他似乎就是鬼迷了心窍一般,十分倔强的说出了这话。他想试探萧漠。
☆、小皇帝一天要吐三次血(46)
在这气氛凝滞的时刻,明明只是几秒,谢早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
他屏住呼吸,目光沉静如水的看向萧漠,眼神深处藏着不为人所知的乞求和脆弱。
是骗人的吗?他说的稀罕我,爱我,榻上的情话,眼里的深情。都是假的吗?
他喉间又涌上了一口腥甜,肌理里剧烈的疼痛撕扯着他,他却面色丝毫不变。只是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又开始吐血了,那颗圣药没效果了?然后淡然的将这口血咽下了喉管。
萧漠只是淡淡看了眼小皇帝,一瞥而过间看见他吞咽的喉结,小皇帝是在紧张。
“陛下说的有道理,社稷为要,那这次刘侍郎治理的经费就从国库里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