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儿养病期间,必须保护我。”曲妗微扬起下巴。
在几番试探之下,确定眼前之人暂时不会杀她,她就自若不少,总算是有了点主人家的气势。
“我只会杀人。”少年说话时,一双墨黑无暇的眼眸习惯性地定格在曲妗的脖子上,直勾勾的,若不是他的手指没有搭在剑柄上,曲妗怀疑自己下一刻就要脑袋搬家。
曲妗只是一开始有些微愣,随后就反应过来了。
那些保护主子的护卫一般都不会立马将刺客杀死,会对其进行活捉,然后审问谁是幕后主使。
这个少年话后的意思大抵就是:一旦出手就一击毙命、不留活口。
“随便杀。”曲妗无所谓道。
.......
这般定下之后,曲妗就将他安排在了隔壁房间。
那屋子之前死过张嬷嬷,她自然不敢睡,但像晏离这种过着刀尖舔血生活的人定然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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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
天色黑沉,毫无月色。
一柄利箭自窗外携风而来,狠狠地钉在床上,被褥和床板都被刺出一个大洞。
紧接着——
数十名蒙面杀手无声无息地降落屋子,准备去查看尸体,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他们顿感中了圈套。
果不其然,最先接近床榻的那名杀手顷刻间头颈分离,鲜血如柱喷涌。
其他杀手猛然后退,这才发现房梁上正坐着一个人。
曳影剑只以面具示人,没人见过他的真实面貌,但江湖上却没人不认得他的剑。
但却万万没想到,这曳影剑的鬼面具之下,居然是一个半大的小子,十六七岁的年纪居然能有如此武功,也不知师承何处。
在瞧见那人手中紧握的剑刃后,执行此次暗杀任务的头领便满眼警惕道:
“阁下可是曳影剑?我们不愿与您为敌。若阁下也接到了此次暗杀任务,我们完全可以把曲小姐的人头让给您,只求阁下放我们安然离去。”
一。
二。
三....
又是几名杀手在悄无声息中丧了性命,一个个连惨叫都没喊出来就被切成了两半,这剑气凌冽直接令房门破开、墙壁开裂。
首领连忙后退持剑,双目泛冷:“看来阁下是执意要与我们为敌,那我们只要带着阁下和曲小姐的人头一起去领赏了。”
要说这江湖上第一刺客是谁,那必定是曳影剑。
但这悬赏金额最高的,同样也是曳影剑。
与其死在这里,倒不如拼一把。毕竟曳影剑重伤的消息,早就在江湖上各大坊间传开了,他们十多个人,还能打不过一个重伤之人?
**
曲妗正在屋子里睡得安稳。
突然听到一阵剧烈的爆破声响,活像是什么庞然大物轰然倒塌。
曲妗连忙披着外衣就去外头查看,却只见一堆木料砖瓦和尸体中间,一黑衣少年正静立在那里,抬手将剑刃上的血迹擦去、就收剑入鞘。
但原本立在那儿好端端的房子去哪了?
不用想也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曲妗气得要死,但面上的笑意却更加温和似水:“请问这位少侠,你方才是在杀人还是拆家。”
晏离目光探究,并不吭声。
见他没有一丝一毫要道歉的意思,曲妗更气了。
按照他这个打法,岂不是每晚都要拆一座屋子?
这个巴掌大的小庄子里统共就那么几座屋子,还够他拆几天?
但她现在还不熟悉晏离是什么样的人,到底会不会滥杀无辜,毕竟他的武功那么高,她只好忍着,但越忍越气,到最后冷笑一声:
“那你养病期间就睡大院子吧,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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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深秋节令,满院子都是桂子香残、遍地黄花、枫叶流丹。
曲妗气了一晚上,醒来时用昨儿夜里存起来的温水洗漱一番,就开始琢磨起发饰,却发现那些个古代盘发比她原本的世界还要复杂,最终只得收手,用一根白色发带随意系在身后,倒也显得飘逸如仙,不难看。
她又去翻看妆匣,却发现里头很是全面。
口脂的颜色也是她喜欢的,略淡却不寡,很适宜她今儿一身白的搭配,她细细地给自己画眉,额间又点上一滴朱砂。
曲妗的心情登时好上不少。
当她推开屋门,就瞧见抱剑背靠着她屋门睡觉的晏离。
活像个看门狗似的。
这深秋时节夜里忒冷,他肯定冻得不行。
曲妗对于昨晚上的气一下子全消了,颇为好心情道:“我要用膳。”
却不想那少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并不说话。
曲妗:“......?”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会烧水吗?”
“你会做家务吗?”
“你会捉蟑螂吗?”
“你会打老鼠吗?”